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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小兄弟,好胃口啊!”萧山笑了笑,萧山本就生的好看,平时带着一副眼镜比较刻板,现在去了眼镜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宽大的领口让锁骨若隐若现,又眯着一双桃花眼,煞是好看,邻座的小姑娘直勾勾的看向萧山,萧山也没有不高兴或者不好意思,反倒是向那姑娘笑了笑,点头示意。 那老板打趣道“兄弟别再释放魅力了,你看看这小姑娘们都不吃饭了,我这生意可没法做了啊。”一句话羞的小姑娘们慌忙低头假装吃饭。 萧山的饭菜已经上全了,他从茶壶里倒出滚水烫完碗筷,有抽了几张纸擦着瓷碗餐具,忽然有人敲了一下桌子,“我能坐这吗”,他抬头看见一张清冷却也不失好看的脸,像是个半大的孩子非要假装成熟,果然人都是向往美好皮囊的,第一眼注意到的果然是少年介于青雉和成熟之间的脸。 萧山看了一眼四周坐的满满的桌子,点了点头,那人报完菜就没再说话,萧山觉得新奇,这会还是高中晚自习,估计是个逃课的。就悄悄地余光打量了他一下,旱冰鞋,宽大的短袖T恤,运动裤。旱冰他以前也挺喜欢的,但现在估计是滑不动了,已经社畜六七年了,感叹道年轻真好,便继续闷头吃饭。 那人的菜上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拼桌觉得不好意思,那人把腰果虾球往萧山那边推了推,示意他尝尝,“谢谢拼桌让座。”少年轻声说,萧山抬头对上那少年的目光,少年感觉到有些局促,低下头开始往嘴里扒饭。 萧山觉得祖国的花朵真是有礼貌,便意思着夹了一个虾球,腰果的醇香伴着虾子的清甜味道,当真是好吃就是口味太淡了。萧山点点头,为了表示对祖国少年的爱护之意,他把自己盘子里未动过筷的半份辣子鸡丁给了少年。少年也不作假,接过去大口吃了起来。 口腔的快感,刺激的味蕾让两人满头大汗,少年被辣的一把泪水直流,“不能吃辣”萧山从从旁边抽出来纸巾递给少年。 “没有,只是…只是呛着了。”少年红着脸辩解就像是一只急了要咬人的兔子。 “喝口水。” 少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年轻真好啊。”萧山突然冒出来一句,少年不解的望向他,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漂亮的眼睛,眼尾有一颗痣,“你很老吗?”少年问萧山。 “和你比,可能是很老。”萧山眯着眼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嗯。” “嗯?” “谢谢。” 萧山心想,倒是个面冷心甜的主,挺有意思的一小孩。 “不用谢了,哥哥这是助人为乐。” “嗯。” 萧山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白,一时失笑,“好了,哥哥吃完了,小朋友吃完早点回去上学。” “我不上学,我已经工作了。” 萧山觉得这孩子长得真未成年,皮相年轻真好啊。 萧山是个健谈外向的主,少年是个话少冷淡的人,倒也是两个极端。 “老板,结账。” “结账。” 萧山看了看楚云,“吃好了?” “嗯。早点回学习。”少年后边两个咬得特别重,萧山讪讪的笑了笑。 从小吃店出来,街上的人已经散去了,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萧山在前边走着,少年也就在后边默默地压着步子走,抱着一双旱冰鞋显然是挺累的,他不一会头上蒙了一层薄汗。路灯的橘光缓缓地在空气中氤氲出彩虹,楚云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着上一丝橘光。他停在路灯下,喘了口气,薄汗已经透过了衣服,他本来就是怕热体质,傍晚的余热蒸的他发慌,脸上着上一层霞色。 萧山走一路,发现少年跟了一路,“小朋友你该回家了。” 少年没有理会他,萧山碰了一鼻子灰,又走了一会觉得不太对劲,看见他一个人停在路灯下,也不动也不讲话,觉得有些奇怪,他折回去到楚云附近。看见他额头上的汗已经凝聚成珠,顺着鬓角流。夏末的暑气在雨后来的更加汹涌,空气中的水分被蒸发的所剩无几,道路上的树叶粘在枝头。萧山莫名其妙的想起来一句,我把爱意寄存在月球,那里没有空气,一句我爱你可以保存到永远。大概是这气压低沉的天气让他觉得地球像真空的月球。萧山突然一惊,这孩子怕不是中暑了吧!他打量一眼,少年的汗水浸湿了短袖,粘在脊梁上,弓起的身子让衣服显得大而空洞,从美学上来说,这是一具附有诱惑美的躯体。“你怎么样?中暑了?”萧山俯下身看着少年。楚云靠着电线杆,喘着粗气,绯红色覆满了脸,他定定的盯着萧山,喉咙里挤出一声,“嗯。”萧山无奈的看着他,扶着他做到通风处让他坐着,自己去找药店。 萧山穿过小广场看见有一家便利店开着门,进去买了两瓶冰水结账,售货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靠着柜台打盹。 “你好,结账。请问一下附近有药店吗?”萧山笑眯眯的看着售货员,小姑娘被一双眼盯得发羞,“没有,请问你是需要点什么吗?” “一个朋友中暑了,可能需要一些清凉油和藿香正气水。”萧山打开付款码,示意结账。小姑娘让他等一下,,自己趴在底下柜台翻找了一会,终于从边角处找到了一小盒清凉油。“这是我前几个月买的,没用几次,你看看能不能先用着。中暑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定要照顾好。”小姑娘扫完条码,又拿了个便利店的广告扇子给他。萧山又从货架抽出一盒巧克力,“一起结了吧。” 结完账,萧山把巧克力放在小姑娘的柜台上,“送给你,谢谢。” 楚云低着头蜷缩在路灯下,像一只被遗弃的大只橘猫。 一阵冰凉刺激着他的后颈,“喝口水。”萧山蹲在他边上给他的太阳穴涂上一层清凉油,薄荷脑的冰凉带着香味弥漫在空气里。萧山觉得今天自己有点闲的发慌,多管了这么多闲事儿。涂完清凉油,他摇着扇子给楚云驱散一点暑气。 “我这也算救人一命,希望来日我的甲方能因为我的功德没有那么的作。”萧山小声嚷道。 “喂,你家住哪?用不用我送你?还能不能走?” “我不叫喂,我叫楚云。” 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莫名其妙的偶像剧桥段,让萧山一下没绷住。对于这个,萧山有一个故事,前几年萧母沉迷古早言情剧,没少逼着他演男主角来满足自己的少女梦。对于这句话他印象太深刻。 “楚云,那你家在哪,用不用我送你?” “嗯。” 萧山就是客气一下,萧山只能送佛送到西,默默陪了一路,只是这路有点熟悉。 楚云指着小区说“和你一个小区。” 萧山满脸疑问,是邻居啊!? “那应该见过的。”萧山打开门,“进来坐坐?” “很晚了,再见。” 电梯门缓缓合上,萧山关上房门,心想这孩子还真是古怪。他今天也有点过分热情善良了,可能是看楚云太像祖国的花朵了,恻隐之心太浓厚。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的小可爱,希望给我多多提意见,文笔不是太好,但不接受攻击角色。我会多多改善的。 第 2 章 萧山醒来已经是次日的凌晨,他打开电脑看到杨家勋发来的图稿,觉得还是有一些不妥。 “喂,老杨?” “嗯…哥你看看几点了,我就刚睡着啊!”另一头杨家勋显然意识模糊。 “四点十五分了,嗯,有点早,那你再睡会。”萧山讪讪道。 还不等他说完,杨家勋就把电话挂了。 诶,萧山捏了捏眉心,杨家勋是他大学同学,当年为了追妹子也是轰轰烈烈,和家庭决裂,家里断了对他旳供给,妹子一听说就跑路了。杨家勋也没难过,找他喝了顿酒就算过去了。只是也没再靠家里,一活生生的富家子开始自己打工赚钱。 萧山活动活动肩膀,舒缓了一下心情。 萧山冲了个凉水澡,换件衣服,打算出去晨跑。初秋清晨是有些冷的,蝉还在时不时响一声。萧山听着耳机里流出的音乐,觉得多休息一下还是不错的。 身旁掠过一道风,一滑板停在萧山前边,萧山看了一眼,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活力,起得真早。 “早。” “吃饭了没?”萧山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两个人刚认识没什么话可说。 “我请你。”楚云斩钉截铁三个字。 萧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用了。那多不好意思。” 楚云随手指了指路旁的早餐店。“昨晚上的事,谢谢你。” 这孩子是打算感谢自己,那也行。萧山跟着楚云进了早餐店。 早餐店里。 萧山要了一份咸的豆腐脑和烧饼,楚云看了一样,“豆腐脑不应该甜的吗?” “咸的好吃啊!” 楚云皱了皱眉,要了一份甜的豆腐脑和油条,心想还是甜的好吃。 萧山吃饭特别细致,一手拿烧饼,一手扶着碗,烧饼放在碗的正上方,这样饼的酥脆外壳就落在豆腐脑里了,喝起来是有油香和酥脆的口感。 楚云摸了摸口袋,脸色一僵。“我...好像没带钱。” 萧山觉得确实挺尴尬的,挺伤小孩子的自尊心。“那,这顿我请你,下顿你请我,请两次,我也不是太亏了。”楚云点点头。 萧山起身结账,又打包了一份豆浆和一笼小笼包,萧山示意楚云说他先走了,楚云没说什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早点,点点头。 萧山回家换了身衣服,看看表,七点二十,萧山出门坐地铁去了杨家勋的家。 萧山敲了十几次门无人应答,“喂,死了?” “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凌晨才睡的。” “带了早饭给你,出来开门。” 门瞬间被打开,“饭呢?大哥。”杨家勋连滚带爬的接过饭,萧山无奈地给了杨家勋一觉。俩人工作时丁是丁卯是卯,私下这就是一当代恶臭年轻人。 “原稿哪?我改一下,你吃完继续睡吧。”萧山对杨家勋说,杨家勋在那饿虎扑食。 “唔,这包子也太好吃了,你说啥?” “原稿在哪?” “茶几上的笔记本里,那个工作文档就是,密码没变。”杨家勋指着自己前边的茶几。 “你倒是对人家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密码还是人家小姑娘的生日。”萧山拿过笔记本打开密码锁。 “我呸,老子念念不忘?是忘不了,老子巴不得掐死她,使劲地掐。”杨家勋出气式咬了一口包子,连后槽牙都在用力。 “吃饱滚去睡觉,东西我给你改。” “谢了兄弟。真不愧是我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 与此同时,楚云在俱乐部里对着镜子一遍遍地跳着舞。他不敢停下,他身后有太多人在追赶,光鲜的名位谁不向往,一头头豺狼虎豹都在紧盯着一块肥肉,稍微一松懈就会被惊涛吞噬。 楚云也在害怕自己的病,那诡异的病就像是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在丝丝地吐着猩红毒信。 深壑中的鱼不曾见过光亮,所以连躯干里都渗透了冰的寒,只有微弱的萤火陪伴它度过漫长岁月,对它而言,点滴之光是它的整个星河。 对楚云而言,那一点点的光太温暖了,温暖到像是一场梦。梦会醒的,不过是大梦一场空,不过会是孤影照惊鸿,太美好的东西总会破灭。 鱼失去了最后的光,还生活在幽暗的潭底,这漫长岁月只有他一个人在熬,但总是贪心的鱼儿还想见一次萤光,那悠悠散着晶莹的绿光曾经温暖过自己。 楚云是真的喜欢跳舞,喜欢到自己可以透支生命,就像是为了跳舞而生,为了跳舞而死。 楚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打量着一个陌生人,他其实是一个自私敏感的人,他很早就知道了,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枯如树皮的生活,他重复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他离开那个只有灰色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争过什么,只是习惯性迎合别人的期许。 楚云坐在地板上,窗外的灯光很迷人,像裹着迷人毒药的花丝缠绕在这座城市,扎根在欲望和名利里,而所有奔走栖息在这座城市的人都是她的子民,是她的养料。楚云觉得自己在被一点点腐蚀,在被所有曾经像他,后来又像别人的人同化。在这泥沼里,他无力挣扎,甚至连妥协都算不上。 他看着自己,觉得,那是自己,也不是自己。 他在扮演自己,他在为扮演的自己而活。他没有愿不愿意,他觉得只要活着,只要能生存下去,就够了。他很复杂,也很简单。 第 3 章 待萧山修完设计图已经中午了,萧山踹醒睡得像死尸的杨家勋,“中午怎么办” “嗯……嗯。”杨家勋哼唧一会,迷迷糊糊的说“走,请你吃大餐!”杨家勋头发炸了毛,迷糊着眼,像极了松狮,萧山撇了撇嘴,“你爸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 “嗯,他说什么了?”杨家勋穿衣服的手一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穿衣服。 “他,他说让你回家看看。” “我妈呢”杨家勋更关心的是他的母亲,他离开的时候,他母亲已经身体已经不是那么的好了,他厌恶自己的父亲。 “阿姨她挺好的,就是说想你了。”萧山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有些事,即使是朋友也是不能插手太多的,你终究不是他,无法定夺。 萧山选择了火锅,俩人都是四川人,无辣不欢。锅里腾起了水雾,火油翻滚,咕嘟咕嘟冒泡。 萧山隔着水雾仿佛看到杨家勋红了眼眶,但又不太真切,雾里看花,怎能窥破。有些事,他无法分担,也无法感同身受。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感同身受,不过都是妄自揣测罢了。他也不会去揣测,路是杨家勋自己选的,自己不能强行改变轨迹。 “你下周末回趟家吧。”萧山还是没忍住,杨姨对他很好,刚来的时候,她偷偷照顾了自己很多,出于私心,他不想杨姨只能远远的看儿子一眼。 两人间除了锅底的沸腾,周围男女的嬉笑,婴孩的啼哭,食具的碰撞声再无它响。 良久之后,杨家勋把筷子放于碗碟上,轻轻嗯了一声,萧山隔着水雾看他,他比以前多了几分沧桑,眉间桀骜气也温和了几分。他第一次感受到那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楚云还在自己的战场上驰骋,脱缰的野马没有羁绊。楚云的经理站在俱乐部观察层静静地看着这匹野马。“小梦,你真的想签他进你们公司?”经理略有些无奈。 “南哥,他进圈也有四五年了吧。到现在也没有名气。”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合上杂志,“他的眼神,是我想要的。又有一张好看的脸。”真挚简单,挣扎炙热,这样的人是她需要的。 “小云他……他。”经理摇了摇头,“这是他的想法,我不阻拦。” 女人走到落地窗前,“你不信我?”女人抬头看向经理,剑拔弩张,不给对方留一丝余地。 “待他好些。” “你见过哪个艺人是一出道就风生云起?不都是百炼成钢。既然是南哥的心头宝,南哥的好侄子,自会是好好照顾的。”女人倚在门前。“带我去看看我未来的摇钱树吧,哦,错了,是我的未来巨星。” 晚上,杨家勋送走萧山后,独自坐在阳台上抽烟,黑暗的的屋子迎着楼下的霓虹,猩红的火焰在他指尖跳跃,像吐着毒信的蛇。杨家勋闭上眼睛,播出号码,“喂,你是?”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甜甜的,像夏日的奶油冰淇淋。 “我是杨家勋,你最近还好吗?”杨家勋吐出一个烟圈,把烟摁灭在桌子上。 “我,挺好的。你呐?”对面的声音有些急促不安。 “我想见你一面,就一面。”杨家勋压抑着声音,事情过得再久,揭开疤痕还是有几分苦楚。 “我……我不太方便……”电话那边似乎有婴孩的啼哭,女人拍抚着轻哼着儿歌,就这样双方都静默着很久,杨家勋挂掉了电话。 暗下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阿勋,过去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当年事我知道你都知道了,错过了就不会回来,你怪我吧,是我的错,叔叔阿姨没有错什么,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我也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回家看看叔叔阿姨吧。我现在很幸福。也谢谢你以前的深情错爱。” 杨家勋看完信息,起身添了杯酒。真相不一定是你看到的,爱也可以是不得到。信任可以成为盔甲,猜测也可以成为利刃。 杨家勋其实早就知道孟希离开他不是因为他没钱了,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他们的爱会那么薄弱。可是女孩子总是敏感的,怯懦的,孟希认为自己不过平凡无奇的人,不足以让杨家勋放弃一切,也不值得让杨家勋放弃一切。有些人的喜欢总是卑微的,害怕星星的光会被自己这抔土掩埋。 害怕星星坠落,既然是星星就挂在天上就好了。自己得不到也无所谓,只要星星还在。他不恨任何人,只是无助,少年时的热情可能再也不会有,好好生活,权衡利弊。 杨家勋喝下那幽幽泛着金光的酒,眼眶湿润,这一场持续很久的的回忆终是没有圆满的结局。他倒在床上,用枕头把自己圈起来,闭上眼睛等一场日出。 杨家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和孟希牵着手坐在公园长椅上,她给他在图书馆占座位。她看他打篮球,给他递毛巾,他们一起去看电影……梦的最后,在晴朗的午后,她笑吟吟地和他告别,她牵起了别人的手,笑容比以往灿烂。他也笑了,风兜起了他的白衬衣,碎发挡住了双眼。 萧山醒来的时候已经早晨了,浓稠的红黄两色倒在天上,这太阳还真是像咸蛋黄,打开手机,杨家勋发来消息,“我请几天假,我回家看看。”萧山笑着回了一句好。 往下看还有一条好友申请,简洁四字“我是楚云。”想起来昨天回来是看见楚云贴了张便条在门上要自己微信,他随手一写就忘了。萧山同意后,楚云马上发来红包,配文还钱。 萧山客气了一下,见没人回复,就去洗澡了。 “请收下。” “我从不欠钱。” “收下。” “我不能占你便宜。” “为什么不收?” …… 萧山冲完澡出来看见微信消息,无奈一笑,收了红包,回了一句“收了收了。” 楚云看着屏幕,眉眼间有一丝温柔。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我要去封闭训练了,可能先不能请你吃饭了?。” 萧山回了一句好,对于萧山而言,楚云只是一个小孩子,不相熟,自己并不需要对他关怀备至。对人温柔是礼仪,他清楚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 对人温柔不代表喜欢,对人冰冷不代表厌恶。社畜这么多年,他已经完完全全脱离了当初的自己,自信圆滑,温柔克己,礼貌疏离。 第 4 章 萧山结束设计案的时候将近秋末了,金黄橘红的叶落了一地,光秃秃的枝丫上零星歇着几只瘦弱的鸟儿。深秋的晚霞总是特别红,像被情人调戏过的少女脸庞上的绯红。 萧山穿着针西装,大衣外套,皮鞋踩在碎叶上,有着别样风情,觉着自己也年轻不少。晚霞映在街道两旁三三两两的少年身上,萧山脑子里突然闪现过楚云的身影,那个总是外表冰冷不易接近的少年邻居。萧山心想,最近也是好久没有看见他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萧山扯了扯背在肩上的包,叹了一口气。 风刮起地上的碎叶,在空地上打了个旋,楚云看见了那个前边背着包疾步而行的男人,忽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会。 萧山到家从包里摸出手机,看到楚云给他转了一份照片。萧山打开看,是一份签约合同。楚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发给他看,只是觉得他特别可靠,看见别人都在把签约照片发给亲近的人,自己也突然特别渴望有人可以分享一下。 要签约做艺人了吗?”萧山发微信问他。萧山想到楚云的脸,的确挺吸引小姑娘的,就是性格有点冷淡难相处,可能会吃些亏的。 过了一会楚云回了条信息,“嗯,以前就是,只是换家公司,喜欢跳舞。” “条件什么的谈好了?恭喜你啊。我以后也是认识大明星的人了。”萧山看了看条件,蹙了蹙眉,好像某些条件不太合适,但自己也没立场去指导楚云。萧山也没多问。就是觉得这孩子居然是一个明星,走街上也没人认出来挺奇怪的。不都应该保镖成排,粉丝成群?上次去王府井还见一个叫费俞的在那搞什么展台,人挺多的。 “我想请你吃饭。”楚云犹豫了很久,把消息发出去。 “嗯,最近可能不太方便,以后有机会再去吧,谢谢大明星了。”萧山婉言谢绝了,萧山觉得楚云和他并不相熟,不必要有太多交集,至于上次的随口一说也只是怕楚云尴尬。 楚云没再回消息,萧山泡了一杯茶,从书柜里抽出上次没看完的书,坐在落地窗上看了起来。风吹过铁艺的护栏,拂过书页,掠过萧山的脸庞。 楚云坐在沙发里,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他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楼下街道的霓虹微弱的光透到屋里,楚云推开窗,秋末的风难得温眷,轻抚在他额角。楚云合上双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萧山起身添了杯茶,萧母的电话便打了来。 “喂,妈。”萧山放下水壶,把书放回书柜。 “小山,妈妈寄的辣子吃完了没?最近妈妈又腌了别的小菜,你爸说挺好吃的。” “辣子啊,快吃完了。妈,我想吃你腌的小米椒了和牛肉酱了。”萧山带些撒娇的意味。也只有在萧母面前他才是真实的。 “你难道不想我做的龙抄手?小时候你最喜欢吃红油抄手了。”萧母笑的开心,眉目间都是喜悦。 “想啊,抄手不是寄过来就放坏了啊。”萧山想到萧母包的浑圆饱满的龙抄手,突然眼眶发酸,杨家勋回家了,自己三年没回去了,“妈,今年过年我回家吃你做的龙抄手。” 萧母愣了一下,慌忙回应,“好好好,别说龙抄手,你想吃龙肉,妈都做给你。”萧母声音带了一丝哽咽。萧山又和萧母扯了些有的没的。 萧山抬头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妈,快十点半了,你还不睡觉去?再晚一点就该长皱纹了!”萧山催促着萧母去休息。 “那你照顾好自己……”萧母在电话里叹了口气,等着萧山挂断电话。 “妈,你挂吧。”萧山听着切断的电流声,心里空落落的。原来他母亲总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听他挂断电话。 楚云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巨大的玻璃折射着马路上的霓虹,夜色总是神秘喧嚣,疾行的车辆像一头头巨兽吞噬着黑夜的平静,又像一只只蚂蚁,在高空下又显得那么卑微渺小。 秋天到了,北京的秋总是彩色的,有翠绿,金黄,玫红的叶,团簇锦绣的菊,星星零零的金桂银桂。楚云突然想起幼时喜欢的薄荷凉糕和桂花糕,那时候总有一个差他很多岁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一块桂花糕,然后坐在斑驳的铁门前就着一杯凉白开,小口小口的吃。小男孩总是自己一个人呆呆傻傻地看着天空,除了偶尔问楚云几句话,就不再说话,小男孩身上总是带着伤。 楚云洗漱一下,躺在床上,回想着那个小男孩的相貌,岁月久远,故地久隔,小男孩的样子总是模糊的。他有一双清澈的像秋日碧空的眼眸,他应该是一个腼腆善良的人。 楚云思绪缓缓地涣散,梦里是四川的秋天,有桂花糕,薄荷凉糕,凉白开和那扇斑驳的铁门。萧山觉得自己挺不正常的,最近有些鬼迷心窍干一些不像他会做的事情。估计是上年纪了,二十八了,该奔三了。萧山突然就觉得自己也是该处一个稳定的女朋友,然后结婚生孩子,像所有和他同龄的男人一样,他已经参加了很多同学的婚礼,很多比他还小上一两岁的朋友也都结婚了。顺势而为,像所有人一样平凡的活着。 杨家勋站在厨房里帮杨柔端菜,杨柔做的菜很淡口,就像她自己一样很平淡,活的像一杯白水。有的时候他会想这么平淡温和的母亲为什么就选择了那个管不住自己的父亲。听小舅说,明明当时母亲有更好的选择。 杨昌坐在饭桌的主位打着电话。杨家勋把盘子摔在桌子上,飞溅出来的菜汤溅了杨昌一身,米白色的桌布也染上了黄褐色。杨昌没有理会他,继续打着电话。电话持续了十多分钟才挂断。“没教养的东西,在外边野惯了的东西就是难登大雅。”杨昌瞥了一眼黑着脸的杨家勋。“杨家勋,家勋,杨家的勋章,真是杨家教育出来的好宝贝。”杨昌嗤笑一声。 杨家勋的名字是杨家老辈起的。杨昌从来没有看过他,管过他。“就这?没别的骂的了?您也真是乔慧文的好宝贝。舔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人家的小宝贝认不认你。”杨家勋放下筷子,笑着迎上他的目光。他真以为自己把乔慧文藏得很好的,可惜的是有一次做设计,他刚好设计的就是乔慧文家的邻居。杨家勋朝他举了举杯,“小宝贝才刚上大学吧,好像还和我一个专业,真是好巧。” 杨昌从座位窜出来,紧紧揪着杨家勋的领子,玻璃杯里的红酒撒了一地,就像是从杨家勋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我劝你不要对小楠下手,我是不会让你动他一下的。” 杨家勋推开他,整理着领子,“对他?我不是你,没有那么禽兽。我不是垃圾。”杨家勋把头转向别处,他还不想失态。 《乌鸦像个写字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 杨柔端着汤站在厨房门口,手指被烫的发红,一向温柔地眉眼闪着波光。杨昌有些局促不安,他有点慌。“杨昌,我们离婚吧。” 杨家勋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他高兴母亲终于逃离不幸的婚姻,他也难过母亲的婚姻是如此不幸。 “我不要你的财产,把我爸当初给的三千万还给我,就行了。这座房子我记得写的是你的名字,请你把房子过继给你曾经的儿子。其余的我们什么也不要。” “妈,我不要他的东西,他也不配做我父亲,哪怕是曾经的。” “你闭嘴,我让你要你就要,这是我们杨家收的利息。”杨家勋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绝对威严,也是唯一一次。 “无论你是否同意离婚,我都已经备好分居两年以上的证据和离婚协议。”她不是没想过离婚,她只是想等到杨家勋结婚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她这半辈子先是为杨昌而活,后是为杨家勋而活。如果不是今天他居然对孩子动手前,她也不会提前提出来。杨家勋再大再高也只是她的孩子。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已经对不起孩子这么多年了。 杨柔走到杨家勋旁,为他整理衣服,杨柔看着他身上的红酒渍,眼终于忍不住泪水的折磨,滚烫的泪水一滴滴的打在杨家勋手上,杨柔低着头说,“小勋,是妈妈对不起你,努力这么多年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我很抱歉,妈妈以后会加倍补偿你的。” 杨家勋看着比自己低了一头的女人,曾经优雅的脸早已攀上一根根皱纹,盘起来的头发也藏不住一根根花白,常年吃药的唇总是微微泛白。认识到一个人的衰老总是在一瞬间完成。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妈,你没有欠我,是我欠你的。”杨柔终究是个女人,情绪总是汹涌,没有声音的哭泣却像一把钝刀一点点的剜着杨家勋和杨柔的心。 杨昌看着母子情深的两个人,满脸嘲讽,“当年没有你,我早就和慧文在一起了,离婚,我求之不得。”杨昌摔门离开。 “家勋,是妈妈对不起你。”杨柔跌坐在地上,双手掩面。他恨杨昌这个唯利是图的虚伪男人,为了钱取了自己母亲,抛弃了相恋已久的女友,现在有钱了,又追忆曾经的感情,什么都想得到。母亲当初也是被甜言蜜语糊了心。 杨家勋把杨柔安排好,自己坐在阳台抽着烟,一根又一根,一根又一根,一根又一根,整个阳台都充斥着涩眼的烟草味,他被烟味刺激的泪腺控制不住,他突然想把自己的泪腺割舍,有什么好哭的。自己从没有想得到过父爱,所有他存不存在又有什么。可他就是想哭,想把这么多年的苦楚都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我二儿子 第 5 章 秋天很短,短到刚刚脱下衬衫就换上厚厚的棉袄,短到燕子刚刚回来就要往南飞去,短到青山快要忘记浮云。 秋天随着最后一只燕儿的羽去了,原本清冷的街上,也因冬日而更加冷。白白的日头挂在天上,明晃晃的沾着光却又不温暖,像舞台上的镁光灯,亮丽无情。 萧山围着厚实的围巾,坐在路边的咖啡馆里,他缓缓合上笔记本,端起手边的瓷杯唔着手,他抬眸观察着路上的行人。玻璃将他与路人隔开,他就好像上帝一样,观察着世间百态,行人匆匆忙忙。情人拉着手,少女抱一杯甜甜的氤氲着热气的奶茶,脸上挂着明媚而张扬的笑,男孩子反倒笑的腼腆。路角窝着一只黑花白底的猫,它的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老妇人的脚,老妇人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头发在光下闪着银光,手里的毛线像有了生命,在粗糙的手指间穿梭。萧山想到了萧母,以前的萧母也会在冬天拆开旧毛衣的毛线,然后织一些小物件,他的手套,帽子都是这样来的。那时候的萧母还很年轻,头发烫着卷,偶尔也会画一个精致的妆,穿上漂亮的裙子和父亲跳上一段探戈。 萧山订了回家的机票,他今年想多呆些时日,就定了腊月二十五的机票。萧山拨通萧母的电话,“妈,我今年早些回来,你可要早点给我收拾屋子啊。”萧山看着窗外的老妇人,“妈,在家还好吗,广场舞拿到C位了没有?” “早点回来啊?好啊好啊,你爸刚刚还在问你几号回来呐。”萧母对着旁边的萧父说儿子今年提前回来,你赶紧上街买菜去。“小山啊,今年还是自己一个人回来?没别人?” 萧山扯了扯衣领,“没啊,你还想让你儿子带谁回来?今年你干儿子杨家勋也回家过年了。”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别扯开话题。”萧母气急了。 “没女朋友,真没有。”萧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您给我相个亲?” “你自己没本事找女朋友,还想让我给你找?”萧母恨铁不成钢“小山你也不丑,个子也不低,有工作,咋就没女朋友啊?” “妈,我二十八,挺急啊,你怎么不急着给我张罗相亲啊?”萧山失笑“那人家小女孩看不上我,我怎么办?总不能抢吧?” “你看看你江阿姨家的江铭前年结婚,今年就让你江姨抱上孙子了,你个不争气的。” 萧山良久不语,萧母叹气,“早点回来,你爸想你了。” “嗯,好,今年早点自己回去。” 萧母在电话那边唉了一声,萧山眉心突突直跳。 秋风在晚间冷的像冰刀,一刀一刀的剜在脸上。楚云打了个寒战,经纪人给他接了一部耽改剧,说,最近这是热门题材,容易爆红,圈里不少男明星都打算走这个路子。楚云看了一眼剧本,默不作声。碎发下的眸子他有所波动,本来他是不打算走演员这条路,但是,现实终究是现实。 楚云有些质疑这些他没有见过的感情,世俗大抵是不会同意的,男人生来不就应该是喜欢女人的,然后繁衍后代吗?楚云思绪飘远,经纪人以为他不愿意,就打算抽走剧本。楚云攥的紧,经纪人没抽动,经纪人有些不耐烦。楚云把剧本收起来,表示自己愿意接。经纪人有些惊讶,心想还以为这是个清高的主,谁知道啊……不过这就好办了。经纪人看楚云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知道退让,是个好苗子。 两条平行线在无限行驶,却始终不能拥有一个接点。行人手里的玫瑰再美,却也不是自己手里的。看上了路边的野猫儿,把自己所有的火腿肠给猫儿,猫儿也未必领情,得不到,带不走。 错过了秋天的最后一场雨,一场寂寞凭谁诉。萧山整理好行李,锁上门,突然觉得心上缺了一块,萧山检查了一遍东西,发现并没有什么缺漏,只是觉得有些寂寞,无人相送,无人陪伴,一切关系都是礼貌而生疏。萧山有时候也幻想会有一个人冒冒失失闯进他的生活,打破现在的一切。不过也只是幻想罢了,他还没遇见他想带走的猫儿。 萧山坐在飞机上,打开随手带来的书,是《了不起的盖茨比》,他很早的时候买的书只是一直没有好好读过一遍,飞机上刚好很适合,静谧的高空让人抛却一些世俗束缚。 空姐清丽的声音提醒着乘客注意携带好自己的私人物品。萧山合上书,闭眼回想盖茨比的悲剧,盖茨比把自己的一切编制成一张闪着金光的网,热烈地爱着华丽的黛西,幻想黛西是无与伦比的金丝雀儿,然而造化弄人,终是庄周梦了蝶,结局清戚了无言。 萧山蓦然想起书中一句话,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灵魂,从此心中甘愿有了羁绊。萧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有一个羁绊,也许自由对他会更好,别人的爱意枷锁他或许在某一天会接受吧,就像接受一朵玫瑰那样轻松。窗外星光灿烂,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椒麻味,萧山整理好随身物品下了飞机。他需要考虑一下找一个伴侣了,至少先让父母安心。 喜欢还是不喜欢,其实对于成年人来说。只能算是调味品。他需要的只是一段稳定理智的持久性合作关系,如果喜欢彼此,那也是锦上添花。他好像自小就冷心冷肺,没有遗传,没有创伤,只是习惯性规划好自己,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可控范围里,没有失去的风险。 萧山出了机场,就看见裹成熊的萧母挽着萧父的胳膊,一个劲的往出机口张望。萧父严肃的表情配上怀里的粉嫩玫瑰,透露出一丝喜庆。还真是没一点点变化啊。回家真好。 “妈,爸,这里!”萧山推着行李架出来,他本来没想带这么多东西,后来陪着杨家勋和杨姨逛街,又给自己父母买了挺多衣服什么的。萧山发现杨家勋不一样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就是和以前有点不同。今天看见自己父母,他好像回过来味了,这小子成长了。 萧父开着车,萧母和萧山坐在后排,萧山把自己给她买的东西一一摆出来,他知道萧母要开始在姐妹群里秀了。萧母一会戴戴新镯子,一会戴戴新项链,忙的很。 “咳咳,你歇一会,换来换去,家里这东西还少?”萧父突然开腔。 “你烦不烦,没回来的时候谁天天在家碎碎念。不就是没有给你买,矫情什么啊。”萧母没好气的回应。 “怎么会没有呐,有的有的,等回家就给爸拿出来。”萧山觉得自己再不洗白就成千古罪人了。 “天天乱花钱,自己一个人在首都的照顾好自己,我跟你妈啥也不缺。”萧父偷偷地乐开花,表面上还一脸严肃。 “死傲娇,不理他,跟妈说说有没有遇见什么合适的小姑娘。” “没吧,最经挺忙的,也没去参加什么聚会。” “忙忙忙,等你忙到七老八十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吧。赚钱给谁花啊,自己花比不上两个人花。” “自己不是花的更自由?等等吧,说不定过几天你就有儿媳妇了。” “过几天是几天?三五年还是七八年,你个小赤佬一天天的瞎胡闹,也不晓得我俩能不能等到抱孙子那天。” “行行行,过完年您给我安排相亲,这可以了吧。” “我其实觉得你还是自己找一个喜欢的,毕竟也是一辈子的事。” 谁也没再说话,缘分这事情太玄,可能一辈子也遇不见,也可能有善始无善终。世间七七八八的事情太多,兜兜转转有些事情还是会绕进死胡同。就如同杨柔为了自己一腔的爱,爱了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整整二十九年,兜兜绕绕把自己圈进婚姻,在看破之后失望,又兜兜绕绕的从婚姻里走出来,浪费了自己的爱意,热情和青春。俗套的剧情每天都在不停的上演,只因为我们谁也逃不过世俗谁也避不开猛烈的欢喜,自然逃不过悲恸折磨。 萧山起初是担心杨家勋的,以前的他太冲动。一个成年男人的突然成长是需要代价的,把自己的心剖的血肉模糊再由自己一针一线的缝合。像一只骄傲的猫儿受了伤也不叫,自己藏在角落舔伤等待痊愈。萧山不去过问他的生活怎么样,和他喝一顿酒,抽一根烟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杨家勋真的很好,灵感来源于我曾经的朋友,希望大家都好好生活 第 6 章 其实楚云小有名气,就像娱乐圈里的大多数人一样,不是站在金字塔顶的人,那么就只有自己为数不多的粉丝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一朵没有盛开的玫瑰谁会在意他的姓名。 冬天下了第一场雪,不是很大,细碎的雪花像白猫的绒毛,绵绵软软的。 楚云蹲在演播厅门口,扣着自己羽绒服的帽子,手指捻着地下的雪。松哥站在他边上,也不说话,解下自己脖子里的围巾套在楚云脖子上,楚云没有拒绝,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松哥,当时那么多人,为什么就留下我在你的团队。”楚云知道自己没有脱口秀的经验,这个通告只不过是前公司逼他走的手段。 松哥取下哈上气的眼镜,眯着近视的眼,说了一句“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松哥很明白当时为什么选择了这个被团队抛弃的少年,大抵是第一眼的纯粹少年感和他的通透,他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没有学历,没有经验,像一只无头苍蝇,鲁莽勇敢。“围巾是你安姐亲手织的,别粘上灰喽。”松哥戴上眼镜,拍了拍楚云肩膀,“我记得你说的第一句话,我做的都是我自己,没有说我要为了谁做,但我希望别人失望。” 楚云拉紧了围巾,跟着松哥进了演播厅。舞台真的很耀眼,楚云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的机会,他不能错过。节目上几个哥哥也问了松哥为什么会留下楚云,松哥顿了一下,楚云的手偷偷攥成了拳,眼紧紧地盯着地面,不敢看松哥。松哥把楚云从边上带到舞台中央,替楚云整理了一下西装领,说,“在我们进行首轮选择的时候,所有的候选者在候场的时候都在聊天,只有小云在边上偷偷地联系上场舞,小云很简单纯粹,这是我们节目的精神也是希望带给所有年轻人的精神。可能小云他没有别的人妙语连珠,但我喜欢他虚心学习的心态。”楚云眼里闪烁着水光,脸红了大半,“感谢选我。”楚云对着所有的工作人员和观众鞠了一个躬,腰弯下去的那一瞬间,泪水终是没有被禁锢住,掉落在闪着光的舞台上。 金色的礼花从棚顶撒下,金色的礼花落在楚云头顶,楚云想要伸手摘下,松哥阻止了他的手,“这叫头彩,是好的寓意。”楚云伸手抓了一片礼花,放在松哥头上。 这一年是国内娱乐圈的冰雪期,限韩令限制的只是艺人活动,本土文化节目却遭受的是韩娱最猛烈的打击。楚云明白是松哥选择了他,但娱乐圈不一定会选择他。 楚云接的剧本的定妆已经发给决策组一个多月了,经纪人在这时却突然得到消息说费俞要参与这部剧。经纪人知道费俞的资源人脉,看向楚云的眼神就多了一丝怜悯。 雪就从年末下到了年初。 萧山拎着大包小包登上了飞机,在家的一个多月,萧母絮絮叨叨了一个月。亲倒是没有相,肉长了不少。还得带满满一大包给她亲爱的干儿子。 从剧本选角来来回回三个月,网络爆料从未有过楚云姓名。楚云大致已经明白了剧组的意思,楚云却还是不太甘心打开剧本看了一下午。 剧本没有那么露骨的感情描写,更多的是少年的侠气和义气,为玉碎片,不为瓦全。楚云很欣赏剧本中的白衣小侯爷,举世非之而不加沮,世人毁我,孑然于世,爱所爱,行其道。 萧山回到工作室,听杨家勋说接了个大单子,说是要给一个大剧组设计搭建场景。萧山来了兴趣,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接这种案子,不过这种需要工作室实时跟进,基本上在拍摄期间工作室不能再接别的。所以,萧山还在和其他几位设计师商量。 几位设计师开会开到了晚上,萧山就提议请大家吃饭,杨家勋嚷嚷道“我干妈没给你带什么腊肠腊肉,红油辣椒酱回来?我想吃啊啊啊啊!”其他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都是大学同学,知己知彼,一听杨家勋的话开始起哄。萧山无奈的扯了扯嘴皮子,只得同意。杨家勋提议让萧山和新来的女同事宋瑶去买菜,自己带着这几个糙老爷们买完酒直接去萧山家。大家都明白杨家勋的意思,当然配合。萧山恨不得抽死杨家勋那张嘴。 楚云一个人坐在家里的飘窗上,望着窗外的霓虹灯下形形色色的车辆和行人。这里很富有,寸土寸金,不像自己的故土,洛阳城。那里冬天会有大片大片像鹅毛的雪,春天也有富丽的牡丹,一切都有历史的痕迹,很温柔。然而温柔的人也留不住一匹野马,再威风的马扎入车流也九死一伤,这红绿交杂的海里溺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人。 说是故土倒也不是,不过是在那里活的时间长了些。他从口袋摸出来手机,又看见那个跟了他几年的粉丝的私信,无外乎加油,你是最棒的。他总觉得这种东西没法回应,他什么也给不了,只能说一句谢谢,然后按他们希望的样子成长。他没有多少粉丝,走在大街上几乎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楚云打算去超市买一些速食食品。关上灯,锁上门,这个屋子干净到像没有人生活过一样。 超市不算太远,他自己步行过去也很快。超市晚上的菜打折,人比较多,多为中老年,年轻人站在里面很打眼。 进到超市,楚云觉得人间烟火也是很热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选菜的,蹭塑料袋的,买零食的。他看看新鲜的菜,转身去到冰柜区,买了一些速食水饺,意面,麦片,奶酪,罐头什么的,装了一大袋。他突然觉得买些水果也是不错的选择。 看着五颜六色的水果,他觉得有些选择困难,还不如吃维C。他捡了一兜苹果,站在旁边的中年大妈拉住了他,“小伙子,你这苹果选的不好啊,不甜。”大妈过分热情地把他兜里苹果拣出来,又挑了几个红润饱满的放进去,“你看,要选这种带有红色条纹的,又好看又好吃,你们年轻人经验太少。”楚云在旁边默默点头。 “小伙子太瘦了,不能只吃速食食品,不健康。阿姨给你说啊,肉菜均衡才能健康。自己一个北漂是挺辛苦的,我女儿在国外也是,都吃不上热饭热菜。” “小伙子别嫌阿姨话多,年轻人再拼也要注意身体。” 楚云挺害怕别人的关心,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只能连连地图,“谢谢阿姨。” 楚云一抬头便看见站在生鲜区的高挑男人,旁边还跟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他抱起买的苹果,打算去结账,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巧,巧到像是人为,排队结账的时候楚云在前,萧山在后。萧山看着背影挺眼熟的,却也想不起来是谁。“你好,总共115块,现金还是扫码”结账员问到。 楚云转过去收拾东西,“扫码。”萧山才算看见楚云的脸,怪不得熟悉,原来是邻居啊。 “嘿,大明星,你也来买菜啊。”萧山调侃着楚云,扫了一眼购物袋里的东西,“就买点速食品” “已经支付完了。后边的先生请把东西放在案台上,谢谢。”结账员笑容满面,今天走了什么运气看见两个帅气小哥哥。 萧山和宋瑶一起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捡出来。后边的排队的一个女孩拉着男朋友,看着他们两个人,“我们以后结婚了也要一起逛超市呀。”男孩宠溺的摸摸女孩的头。宋瑶脸从耳朵开始一路烧红,连忙对小情侣解释。小情侣一脸我都懂的样子。萧山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笑了笑,莫须有的问题只会越描越黑。楚云也不说话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就一提东西收拾到萧山结完账准备走。 “大明星怎么来的?”萧山把所有东西都揽了过来。 “萧哥,这怎么行呢?太重了,我帮你吧。”宋瑶觉得不好意思,本来今天就是蹭饭的,还让自己的上司干活,这传出去多不好。 “那,却之不恭。”萧山把手里的一大瓶可乐递给她,不算太重。 萧山见楚云没回答,觉得他应该骑车来的。就没再多问,打算回去。“我步来的。”楚云抱着一大兜东西,带着鸭舌帽的他的脸隐在黑影里。 “那,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坐我的车回去。”萧山觉得捎他一路也不费什么事。何况自己和宋瑶一起待着其实挺尴尬的,宋瑶看起来好像和楚云差不多大,反正都挺年轻的。 “谢谢。”楚云小声回应。 上车时,宋瑶直接钻进了后面,楚云觉得和陌生女士坐在一起不太礼貌,就上了副驾驶。萧山突然觉得好像更没话说了……就随手打开了音乐。 萧山把车停在底下车库,让宋瑶先上去,他自己把东西拿上去就行了。宋瑶觉得终于可以去说话了刚才快憋死了,欢快的进入电梯。 萧山把后备箱打开,问,“你住哪个层间” “我自己可以拿上去。”楚云自己把自己的东西抱出来,“谢谢,508。”楚云抱着自己的东西帮萧山合上后备箱,两个人并肩走进了电梯。 萧山住在三楼,先出了电梯。楚云自己一个人站在这个金属壳里缓缓向上。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萧山回去也没有停,做完饭陪他们玩了一会,就让他们走了,杨家勋表示让萧山送宋瑶。萧山无奈的摊摊手表示,“我还要收拾屋子,就拜托我们杨帅哥送我们的司花回去了。”杨家勋给了他一记眼刀,也没法推辞。 萧山粗略的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看了看表11:15,还行。他把刚刚留下的一盅汤和提前盛出来的白灼芥兰和蒜蓉虾加热一下,放进一次性饭盒。 电梯到五楼停了下来,萧山按自己楼层的方位寻找八号,萧山摁了门铃,没人应,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萧山给他打了一个语音电话。楚云打开一点门门,湿漉漉的头发被搂到脑后,浅灰色的浴袍裹在身上。楚云猛的看见萧山有点蒙。 萧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今晚做菜有点多,多做了一人份,小孩子还是少吃点速食品。”萧山觉得自己打扰了人家洗澡,有点不好意思。楚云把门打开,接过来,问他,“谢谢,要不要进来喝杯水。”楚云头发上的水顺着脸滚到脖颈,锁骨,又顺着腹肌流下,沿着人鱼线消失。萧山觉得冒犯就说自己家里还没收拾完先走了。 萧山进入电梯眼里一晃而过的是楚云披着浴袍的后背,他的脖颈很完美,他有一具完美的躯体。 楚云本来吃过饭了,还是把萧山送来的东西吃完了。拍照发给萧山,附文好吃,谢谢。萧山回去冲了个凉水澡就睡下了,没有看见楚云消息。楚云的消息随后又被各种消息挤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特别喜欢洛阳城,历史感很厚重,我可能是个假理科生,嘿嘿嘿 第 7 章 玫瑰在幼嫩的时候有很少的较为柔软的刺,但渐渐地为了保护自己的叶,花和芽,在长期受到迫害之下,玫瑰长出了锋利的刺。玫瑰的刺再过锋利也终是比不过利欲熏心的恶意。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物圈向来如此,纯粹而复杂。 费俞翻看着剧本,突然笑出了声,“玉姐你们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啊,演的好与不好都是会被骂的啊。”费俞把剧本丢在一边,“至于制作那更不能和我爸的新戏比,就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班底,要我说啊,还是另请高明吧。”费俞笑着抬手把剧本扔进垃圾桶里。陈玉看着垃圾桶里的剧本,轻笑着出声,“费公子的名头果然不是白叫的,看来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入不了费公子的法眼了,那就算了吧,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您说是不是?” 费俞挑眉看着陈玉,这女人把话说的这么漂亮,他也就不用再打太极了。“玉姐哪的话,那我这就告辞了。”费俞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眯着眼和陈玉说着客套话,腿却早就迈出了办公室,一副看不起陈玉的样子。陈玉说到底也是第一次当投资人,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子,眼眶还是红了。陈玉不过也挺释然的,她本就不认可费俞来演,他不是她心里的最佳人选。 陈玉抽出选角参考图,看了一张又一张的定妆照,有不少漂亮的人,漂亮的让人麻木,楚云的照片被压在最下面,这张脸算不上娱乐圈的漂亮,不是太惊艳。陈玉看了一眼,打算放弃,照片略过眼前的一瞬间,陈玉突然觉得照片上的人和自己心里的形象有着一点点重合。是眼神!那种蛰伏的野心!陈玉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没有下决定,她不敢确定一个新人演员能不能驾驭好情感的表演。陈玉打了个电话给剧本主创。 费俞虽然不参加,但是该要的热度他一点也没手软。普天遍地的发通稿,暗示自己可能 会参加,虽然他本人并没有这个打算,但是这毕竟是个热门IP不利用一下总归是可惜。 陈玉和剧本主创聊了很久,还是没敢拍板定下,只是让楚云的经纪人明天带他来试试。 经纪人接到通知时还有些不情愿,担心得罪费俞,就交代楚云明天去的时候自己去。楚云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也没在说什么。 楚云和陈玉约在一家私人书店见面。楚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约定的地方,他没有进去,他去对面买便利店买了一杯热巧克力,一口下去脏腑都热了起来,楚云坐在玻璃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就像是一张照片被重复播放,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模糊,如同复刻出来的人偶在一道流水线上往来不息。楚云感觉自己像坐在上帝视角看着这些复刻却又各自不同的人偶。楚云静静地看着,直到他看见陈玉从一辆车上下来,他又打包了一杯热可可才从便利店出去。 楚云站在书店门口,拨通了陈玉的电话,陈玉让他上二楼的吧台区找她。楚云上到二楼,走到陈玉旁边坐了下来,陈玉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身高可以,形象可以。楚云觉得陈玉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而且可能是一件不得已才出售的过季商品。“陈总监你好!”楚云向陈玉打了个招呼,陈玉还是不说话。他把打包的热可可放在陈玉手边,自己盯着手指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坐着。 “抱歉,我不喜欢可可。但是,谢谢。”陈玉尝了一口觉得一般。不过在寒冷的天气里喝一杯高糖的热饮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楚云轻轻嗯了一声。陈玉观察着楚云的一举一动,总觉得和她希望的那个角色有很大出入,有野心但是很迷茫,很温柔但是拒人千里,不贴合那个白衣染血驰骋万余里的小侯爷。 “我觉得你还是不太适合这个角色。”陈玉拎包,打算快速解决。“很抱歉耽误你时间了。”楚云只是微笑着替她整理好桌子上的剧本,“没关系。” 陈玉看着他浅淡的笑,觉得打破常规的形象,从小侯爷灭门无助但依旧渴望济世救民,驰骋疆场这个着手塑造也不错。何必要拘泥于固有思维,千万个读者,千万个哈姆雷特。小说不就是思维发散的产物,片面点滴的文字塑造不出来一个真正意义上有血有肉的角色,展现出的只是人物最鲜明富有特色的一面,再由读者慢慢延伸,是读者为文字加冕,从真正意义上把这个形象立体化,附上情感。陈玉放下包,“你有没有兴趣塑造一个和原著不太一样,却还是原原本本的那个人。” “您打算用我?”楚云略显惊讶,刚才还一口拒绝的陈玉突然改变了主意,变得太突然,这不会是一句玩笑,但他想不通原因。 “我能冒昧的问原因吗?” “不破不立,但你面对的困难远比我们承担的多。”陈玉看着楚云,她不知道他敢不敢接下来。失败了他一个小白新人可能事业就止步于此了,成功了也只是会两种评价。无论怎样,他都会面对非议。 “小侯爷有一句话是,毁誉参半任世间,我自行我恣意事。”这是小侯爷拒绝按昏庸君主的绥靖政策,饷将士率精卫直捣萧凉前阅兵所说。 “你懂他。”陈玉觉得他与角色贴合度已经有四成了。“期待你的加入,合作愉快。”陈玉伸出手与楚云虚握了一下。 楚云从书店出来,手脚还是冻得发凉。他突然想有人分享,但又不知道分享给谁。他自己去了超市,买了很多水果,不知不觉走到了生鲜区和蔬菜区,他拿了虾,拿了菜。抱着东西打开门后他才反应过来,他根本不会做菜。他悻悻地把菜装进空空的冰箱。下了小半袋水饺,又自己开了一小瓶白酒,他没有喝过,他对着瓶子灌了一口,只是觉得辣。但好像这种感觉并不差。半瓶白酒咽下,也没有什么事。 《乌鸦像个写字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 楚云站在厨房小方窗前吹会风。晕晕乎乎的感觉溢上心头,连脑子都乱糟糟的。他好想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饭,没有人给他做过饭。楚云从冰箱里把菜又拿出来,抱着菜从厨房出去,锁上门,坐着电梯下到三楼。 他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就蜷在角落,他觉得头上被罩了热气,楚云觉得好困,迷迷糊糊的抱着菜睡着了。他头靠着门板,把菜圈在腿和胸口。脸红红的,带着酒气,呼吸平稳。碎发散在额头。 萧山抱着接的电视剧场景策划文件从电梯出来,熬了一个通宵的他眼睑水肿,一片乌青。他也是作死,好好的室内设计不做非要听他们的话接场景策划,价格是很可管,工作也是真的多。萧山困得不行,眼都不想睁开。他打算开门的时候踢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还有点大。他脑子了瞬间闪过一堆恐怖剧情,一下子神智清醒了。 他撤回脚,往后急退几步。慢慢的看向自己刚才踢到的东西……他他妈的有病吧,大半夜不在自己家睡,跑到别人家门口睡,怀里还抱着什么……抱着一兜菜,真他妈病的不轻。萧山走到他边上,蹲下去用文件夹碰碰他的胳膊,“呼,好大的酒味,小子没少喝啊。醒醒,回家睡去,睡这万一中风了我不负责。” 楚云一动不动的,就像被胶水粘在那里,除了呼吸声能够确定他还活着,萧山真不觉得这事像一个活人会干的事。萧山起身去开门,打算把他丢在这里。 萧山进了家门,把材料放到客厅茶几上,闻到一身楚云的酒味,觉得挺臭的。把衣服脱掉塞进洗衣机,转身进了浴室。萧山心理洁癖式的用了三次沐浴露,才觉得身上的酒味没了。擦干头发后,他穿上睡衣就打算上床睡觉。闭上眼眯了好一会,觉得睡不着,他从床头抽屉里拿了两片褪黑素,起身去厨房倒水。吃完褪黑素,他经过门口的时候,打开门发现楚云还在门口睡着。“万一中风了……”想到这里,萧山只好把他拖进屋里,“你是猪吧,沉得要死。”等他把楚云拖进屋里,药效上来了,他头迷迷沉沉的。随便把他丢在沙发上,又从柜子里给他抱了一床被子盖上。自己才落锁去卧室休息。 萧山睡得很沉,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褪黑素的效果。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口渴的紧,他起身去厨房喝水。走到客厅,发现地上躺了一个人,他也没开灯,看不清是谁。凑过去看的时候才想起来是楚云。“现在记性都这么差了,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老年痴呆。”萧山喝完水把萧山又拖到沙发上,真的是沉。他真的是对楚云无语,喝完酒就睡在别人家的门口,幸好是他家门口,要是遇见点不好的人,他还要不要活了。越想越觉得楚云脑子有毛病,还抱一兜菜,送货上门?买一送一?这孩子怕不是有病吧! 萧山觉得还是再睡会,通宵这种东西对他来说真的是不行了,他恨不得早早地过上保温杯里泡枸杞的日子。 第 8 章 等萧山再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萧山准备起床洗漱,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鸡汤豆花的味道,昨晚上没吃饭的他果然肚子咕噜地叫了起来。 楚云从厨房出来把碗筷放好,看了看时间打算去叫萧山起床吃早饭就看见萧山循着味道就出来了。萧山看见楚云站在餐桌旁,和冒着热气的豆花,包子,油条,突然挺期待新的一天开始的,觉得家里也不是没有一点点烟火味的。“喂,酒醒了,昨天喝多少啊?” “嗯,喝了一点。你快来吃饭吧,昨天麻烦你了。”楚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快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萧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出去是怎么回来的?你又没有钥匙。”萧山觉得楚云的行为挺迷惑的,但是莫名其妙觉得又没什么毛病可挑。 “我没锁门,就直接出去了。”楚云不仅去买了早餐还回了趟家换了件衣服,洗了个澡。还看见他放在桌子上的策划案。萧山现在觉得楚云的行为真的是迷惑,他家进贼怎么办。“我桌上的东西还在不在?”萧山呛了一下。 “没有,其实你把钥匙放在茶几上了,我拿了你家钥匙出门。你的设计案没丢。”楚云不知道哪里来的恶趣味觉得逗萧山挺有意思的。“像你这样的人还会开玩笑?这世界真是玄之又玄。”萧山第一次觉得话少冷淡的人开玩笑会吓死人的。 “图挺好看的,我也面试过这个剧组。” “你面试的谁?我猜是那个叫洛演的剑客。我看剧本的时候就觉得像你,过了没?” “没有。” “没关系,再接再厉,其实那个角色也不好,结局死的挺惨的。不演也好。”萧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只能低头喝豆花,“这豆花挺好吃的。” “我请你吃饭吧,之前说好的。”楚云端坐着看向低头进食的萧山。萧山之前推过了,这次当面邀请再拒绝就有点给人下不来台。更何况自己刚才还说错话了,这也不好拒绝。“行啊,那哥可就要坑顿大的。对了,你昨天为什么抱一袋菜还睡我家门口。” “昨天去买了点菜,我也不会做,本来打算还你一顿饭的。” 萧山觉得楚云的行为更迷惑了,不会做菜买什么菜。“那要不,中午在我家涮火锅吧,我看你买的菜也撑不了多久。”萧山都不想吐槽他买的菜,都蔫吧了。 “都行,但是我看菜好像不太够。”楚云挠挠头,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占便宜了。“我今天上午休息,要不一会去趟超市?你买单?”萧山试探着询问道。 “嗯,我今天也没事。”楚云后天进组签约,在这之前他经纪人没给他任何工作,而和松哥的节目也都只是在月底的几天录几期,“等你出去买菜的时候叫上我。”楚云觉得一直待在萧山家里挺不好的,但他就是很喜欢和萧山相处。 楚云回到家看了会剧本,陈玉突然打来了电话,“楚云,你这几天先不要看微博。” “是发生什么了吗?”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有人把角色表透露了,反正现在局势对你挺不好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陈姐。”楚云没有听陈玉的话,他打开了自己的微博,很明显已经沦陷了,是费俞的粉丝们。他不担心自己,因为他对这些无所谓,但是在看到有些言论的时候他也是一阵恶寒。他从几千条私信里终于找到那个跟了自己多年的粉丝,依云。依云并没有发信息,他只看见依云的微博里被充斥着几千条的恶言恶语,咒骂她的,血腥图片,甚至还有楚云的遗照。他脑袋嗡的一下蒙了,他翻到营销号的微博。“比一比流量优质男星和不知名卖身上位的小糊咖差别,你们的白衣小侯爷真的是这样的吗”一张剧组的人员名单和一张他上次书店面试的照片,书店的那张很模糊,只有楚云给她递玛奇朵的大致轮廓。网络的信息网发达到令人发指。不出半个小时他的信息就被扒了,除了身份证住址等比较隐私的,几乎拔的干干净净。底下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费俞家的粉丝丝毫没有留情。一个个的指责楚云不干净,私生活不检点。 小鲱鱼:呵,就这种货色也配和我们小俞比,真给他脸了。 费家小学生:啧啧啧,卖身上位,现在的演员都这样了?剧组真是够掉价的。 烟花爆楚云:希望我们的小楚楚出门不要遇见车呐,我怕司机控制不住脚刹。 楚云今天糊了吗:就这东西真够玷污我的白衣小侯爷,呵,我的小侯爷不是卖的。 飞天小女惊:有一说一,其实楚云长得真不错。 翠花是你吗:长得好图糊成这样了都能看出来好看,您怎么不去科研,别洗了。 肥肥非废:我觉得楚云很好。(五毛一条) 叕双又:兄弟,有钱一起赚。 ……(有的恶毒的话那咱也不敢写,怕万一内涵到什么,负不起责。) 费俞又发了一条微博:今天看见一朵早开的荷花,不蔓不枝,亭亭净植。并且附上一张自己在亭子读书的照片。很明显意有所指,底下清一色的吹捧和拉踩。 费俞不接这个角色是自己不想借,但这该蹭的热度,该打压的人,该虐的粉,自己可是一个都不能落下,甚至手滑点赞了自己粉丝拉踩辱骂了楚云的微博,一石三鸟,费俞觉得这次试镜也没白浪费时间,甚至还吸引到一些路人粉。他又打了一个电话给经纪公司…… 楚云看完所有,心里明白了因果,有些事他没法解决。剧组迫于压力,只好提前公开了人员安排及定妆照并且艾特了所有成员,楚云的名字被放在了另一个主角宋和钰的前面。剧组成员纷纷转发。楚云转发了微博,配文:多多指教,方不应。他随手关闭了微博评论区,他是一个只有20多万粉丝的艺人。有人极其残忍的诋毁厌恶,就有人狂热的喜欢,他不想让他们相撞,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吵的死去活来。他关掉手机,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剧本,经纪人是不会给他雇水军的,他没有那个咖位让公司给他出资营运。 萧山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寻思着他是不是睡着了,就上楼敲了门。楚云听见敲门声,觉得奇怪,没有应,他担心费俞的粉丝扒到他的住址,毕竟他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会来敲门。“楚云,你睡了?”听到萧山的声音,楚云才放下心去开门。 “你睡了?”萧山看着眼神有些涣散的他。 “没有,是要买菜去吗?你等我一下。”楚云从房间里拿出一顶帽子和口罩带上。 “嚯,当了明星派头就是不一样了。” 楚云没有回答,自顾自的锁上门。 “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萧山觉得有些疑惑。没睡觉怎么没接电话。 楚云从口袋掏出手机,一看原来静音了,底下还有十几个电话基本上都是陈玉和经纪人打来的还有一个未知号码。“不好意思,静音了。” 萧山看着他脸色不太好,也没有多问,和他一起开车去了超市。 中午的超市人没有那么多,萧山挑了一些菌菇,又去买了一些鲜牛肉和羊肉。“你吃火锅丸子吗?” “没吃过,你喜欢吃就买点。”楚云跟在他后边推着购物车。 “我还挺喜欢吃甜不辣和鱼豆腐的。”萧山拿了一些去称。楚云没有跟着他,自己去了酒水区,盯着琳琅满目的酒水,甚至觉得空气中都带着一丝醉人的味道。他不记得昨天晚上喝醉是什么感觉,除了今天有点头痛恶心以外。他拿了一扎啤酒,他觉得啤酒度数低应该不会醉的。正当他准备再拿一瓶可乐的时候,身边忽然有人叫住了他。不是萧山的声音,很陌生。他转头看见一个大概是初中生模样的女孩子,“还真的是你,不要脸的抢我们家哥哥的角色还压褚时简的范围,你现在很高兴吧!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儿。”女孩子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却令楚云惊讶。女孩的年轻脸蛋上甚至染上一丝恶毒。 “你所说的并非事实,我想我不必要向你解释。你也没有资格听我解释。”楚云忍着胃里的恶心脸色有些难看。“所以,请你不要挡道别人的路。” “你,真不愧生了一张好脸,那我就划花你的脸。”女孩抄起手上的铆钉手环向楚云刺去。楚云被猛的一把推开,货架上的饮料哐哐当当摔了一地,女孩的铆钉划伤了萧山的脖子,女孩不算太高,只擦伤了萧山脖子的一点,不过还是见了红。女孩见刺错了人,怔了一下转身打算逃跑。却被闻声而来的超市保安拦住。 楚云慌张的看向萧山的脖子,红了一片,“你他妈推我干什么,受伤的不应该是你。”他红着眼对萧山吼了一句,随后态度便软了许多,“你没事吧?” “不是小姑娘的错,我刚刚不小心撞到她和货架了,损失我会赔偿的。”萧山并没有理会楚云,对着刚刚赶来的经理解释。“你说是吧,小姑娘” 女孩摇摇头又赶紧连忙点点头。 打眼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他撞得人,不过看女孩也赔不起,刚好有冤大头来结款,经理也不想闹大,闹到警察局里,他这月奖金就泡汤了,还得赔钱。他乐得见萧山上赶着承认。“既然这样,那就赔钱吧,警察局看来也不用去了。” “那我现在跟您去结账”萧山等经理清点完跟着他去结了账。楚云推着车跟在后边去柜台结了账。楚云先处理完,坐在门口等萧山。女孩默默地坐在离他远一点的地方。萧山结完款出来看见楚云坐在门口等他,黑着一张脸,他有点想笑,明明是他赔的钱楚云他有什么好黑脸的。看见萧山出来,女孩跑到他面前,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明明是那个小白脸儿的朋友。” 萧山不是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自从认识了楚云后他也或多或少的关注了一下他的消息。这小子演了男一号也不给他说。萧山没有感觉到自己下意识把楚云当做了朋友。“小朋友,你们现在追星都这么真情实感啊?别人的利益纷争管你什么事情哪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你以为我想帮你你一个未成年进局子喝茶总归不太光彩的。” “怎么不管我的事,哥哥只有我们。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但我还是讨厌你的朋友。”女孩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楚云看着他又笑又无奈的和小女孩说话,脸更黑了,“和罪魁祸首有什么可说的。” 萧山叫他走,他黑着脸抱着东西跟在后边,上车也不坐副驾驶了。萧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这是赔钱还得罪他了?“记得还钱,总共是三千六百八十块七毛。” “你脖子。”楚云从口袋掏出一盒创可贴,他刚刚结账时特地去超市里的小药店买的。萧山把创可贴贴在脖子上,儿童的蝴蝶结创可贴贴在他脖子上不伦不类的又有些喜感。“你为什么不报警,是因为她还小怕影响她” 萧山点点头,其实不全是,他也担心他会再因为和粉丝起冲突被骂上热搜。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个挺知名的男明星,他还只是一个不知名的人。权衡利弊,萧山只能选择私了,说自己不生气,不疼是假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冲上去,可能今天早上的早餐糊了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内容仅为作者自己杜撰,并无内涵任何人的意思。狗头保命。 第 9 章 萧山准备好东西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他把锅里炖的汤倒进鸳鸯锅里,放上底料开始炖。楚云摆好碗筷放在桌子上,辣椒味滚的整个房间都是,萧山打开窗户,孟春了,天气开始渐渐变暖,不过过一段时间就该开始下雨了,大概下个一两星期。不过到时候他也不在,得提前把干燥剂拿出来。 楚云打开一罐啤酒,回家的时候放进冰箱的,家,楚云想到这个名词,他对它从来没有定义。“喝上了”萧山看着他抱着酒瓶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像小时候自己偷喝他爸的酒的样子。锅滚了,萧山把肉片和丸子下了进去,自己调了个油碟,楚云只要了小半碗麻酱。“可惜没有买毛肚和鸭肠,超市的看着不太好,算了,凑合吃吧。” 肉已经没有血色,萧山示意他可以吃了,楚云从白锅里夹了片肉沾了一点红锅的料又在麻酱里滚了一圈才下嘴。萧山看着这不吃红锅的人和见了鬼一样,不吃红锅还要沾红锅是什么骚操作,那他可不可以涮完辣锅沾白锅萧山夹了一筷子肉卷起来在油碟里搅和一下,又沾了点红椒面,心满意足的放进嘴里。两个不同饮食习惯的人就这样和平的吃了一次火锅。不太和平的是,楚云和啤酒也喝醉了。 喝醉了的楚云一个劲的谢萧山,萧山觉得他不想还钱。楚云迷蒙着眼,“山哥,我从来没有吃过火锅,也没用吃过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萧山有点懵,真不打算还钱了他看着也不穷啊? “山哥,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特别喜欢你。”萧山越来越觉得迷惑,他喝醉了话居然会这么多。“我其实特别孤独,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我没有父母,只有他们留下的遗产,遗产够我活了,我不喜欢啊。”萧山看着死皮赖脸的楚云觉得他醉酒行为非常迷惑。 “你肯定不信,我偷偷告诉你,我小时候被拐卖了,等我快十几岁的时候才被找回来。有的时候我看着空房子觉得还不如不被找回来,就算被那个人吊起来打,至少家里还有人。至少我还能吃上几顿热饭。”萧山觉得更迷惑了,难道酒后吐真言,吐的是苦情剧剧本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他也太……萧山看着楚云的脸,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太可能吧,可能就是背剧本背迷糊了。 “原来你以前这么苦啊,想吃热饭多容易,找山哥,山哥会做饭。不过得交菜钱,欠的钱还不能不还。”萧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说真的,他不觉得楚云说的话真,住在这个小区的家庭条件都在中上,怎么会丢了孩子十几年,再说他真的不信他能吃不上热饭,外卖不热吗超时会被差评的。 萧山总觉得楚云的话里透着奇怪,他觉得很多地方都漏洞百出,但偏偏又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萧山就当他是喝糊涂了。“山哥,我觉得以前你一定见过我,啊不,是我一定见过……”楚云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萧山不信啤酒只喝了一瓶就能醉,人在脆弱的时候喜欢喝酒不是因为真的可以一醉解千愁,人在妄想麻痹自己,通过酒做媒介告诉自己自己真的醉了。他选择想要麻痹自己,自然是无法被叫醒的,装睡的人总有一千种姿态告诉你他睡得很沉。 萧山打开微博看了几眼,果然是一片黑,不仅有费俞的粉丝在楚云微博下跳脚,更多的是褚时简的粉丝在撕番位。但他看到了一条不一样的微博,夹杂在几千条微博之中,点赞和评论都很少。他看见那个叫依云的微博号顶着楚云铁杆粉的标识,连简介也是楚云超话主持人。一个人和零零碎碎的几个小粉丝一起驻扎在楚云微博。她发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微博,萧山却只看到一句,被选为祭天者,是楚云的不幸,清者自清,愿意了解自会相见,蓄意伤害何惧假料。萧山其实不是看的很懂,他只能去百度一个个搜释义。他看到祭天那个词的时候,其实说真的有被吓到。他知道娱乐圈向来尔虞我诈,但对一个连姓名都不配在娱乐圈提及的小孩下这样的手。 萧山感觉胃里一阵恶寒,他看着楚云还带着一点稚嫩的脸他觉得楚云真的不太合适那个地方。他看了楚云的百度百科才22岁,他想到自己22岁还在逃课泡网吧,和杨家勋打球。他第一次以审视一个成年人的目光审视楚云,如果楚云说的是真的,他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生活,缺失原生家庭的培养,他没有成为反社会反人类的社会渣滓就已经很不容易。他面对了很多萧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困难。萧山感觉心上失去了一块,空落落的,风灌进去钻心的疼。记忆里的小孩子被放大,外貌和楚云一点点重合,原来真的是有一点像的。他小时候是见过他的。那个吃薄荷糕的孩子,那个被他姑姑家邻居打到不敢说话的孩子。所以第一次见面自己并不是圣母心泛滥,只是熟悉感作祟。他刚才只是下意识回避一段记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如果当初楚云像很多被拐卖的小孩子一样永远没有被找到,那么他是不是就已经死在了那个邻居的皮带之下。如果楚云的家里人不愿意认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独自吞下财产,他会不会早已经暴尸街头。如果楚云父母没有给他留下足够多的钱让他活下去,他会不会连高中都没有上完就辍学打工。 太多的如果让萧山压的喘不过气,他当年知道楚云可能是被拐的孩子,但是他当时也才12岁,他问姑姑的时候,姑姑对他很严厉,让他不要再搅和别人家的事。他也不知道楚云后来又在那个地方待了多少年,他的姑姑早搬去了国外。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喜欢在心软之后胡思乱想给自己戴上各种道德枷锁。楚云的父母是离开本家的时候出了意外死的,兵荒马乱的时候,年纪才4岁大的楚云被拐卖了,从洛阳被拐卖到贵州的一个小地方。楚父楚母离开本家的时候带走了自己的资产变现,车祸死亡后又有楚天行全权代理后事。楚天行找了楚云5年。在寻找到以后把他父母的财产交给他之后安排了保姆带他到15岁,并未出现过。可其实这些又和萧山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没有把楚云带到警察局去。带到警察局也不一定会有结果的,贵州这个小地方里的人都互相认识,他可能前脚带楚云去警察局,萧山的姑姑后脚就被堵了门,也有可能根本就到不了警察局门口。 萧山就算再冷心冷肺,面对的是一条可能因为自己差点没了的命,他的同理心还是会痛的。楚云窝在沙发一角,安安静静的休息着,像一只被捡回来的流浪猫,渴望被被关心又怕再次被伤害。 萧山家的门被拍的咚咚作响,萧山透过猫眼看见杨家勋提溜着一袋子文件,萧山有点不想开门。“开门啊,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有本事接策划,没本事给我开门啊?”萧山无语于杨家勋的雪姨行为。开了门,杨家勋狗腿子一样的蹭了进来,疑惑地看着萧山泛红的眼,“喂,不让你做了还不行吗?还哭了还,大老爷们的。”杨家勋进了客厅,看见沙发上还窝着一个人,“不是吧,怪不得上次我撮合你和咱工作室新来的小姑娘你不愿意。感情是金屋藏娇了。” “你再好好看看,沙发上是男的还是女的。你是不是瞎。” 他又仔细看了看沙发上的人,个子挺高的,头发是短的,地板上放的鞋明显不是女生会穿的大小,真的是男的!“干妈那里,我会帮你瞒着的,不过纸会包不住火的,你打算怎么办。”杨家勋脑子里疯狂的恶补了一系列狗血故事,“我听说过这条路不好走,不过我会挺你的,等我有孩子了给你一个,咱妈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杨家勋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你他妈的在想啥呢。我邻居喝高了。”萧山差点把他丢出去,忍着想拿把刀撬开他脑壳子的冲动,接过来杨家勋手里的东西。 “不是,哥,我咋觉着这人挺眼熟的。” “你也看咱接的剧组的微博了?他演男一。”萧山觉得自己接这个就是错误,自己急于把工作室产业链扩大,杨家勋又添了一笔投资。“我现在觉得不应该接这个,现在网上两家粉丝都在抵制这剧,我们可能前期准备会白做。” “我倒觉得不一定,我觉得这个叫楚云的小伙子就长得挺招女孩的,上次送宋瑶回去,人家小姑娘吹了一路他的彩虹屁,我还以为是你亲戚什么的。我说怎么不进你家坐坐就走了。”宋瑶也没有给杨家勋说清楚,就说和萧山碰见了一个迷死人的小哥哥,一脸桃花样的。 萧山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楚云,挺白的,眼睫毛也长,身材也好,是挺招人的。“所有,我们现在还是先问问他们资本那里怎么打算,网上闹得再凶,还是只有资本才有权重。”杨家勋点点头,进了书房去联系他们的代表。萧山看杨家勋应该是没有吃饭就来了,去厨房给他下了一碗抄手。 杨家勋电话结束的很快,萧山把抄手浇上红油端出去,“又没吃饭?赶紧趁热吃,不够再说。” “我干妈包的抄手就是好看,你猜那代表咋说?”杨家勋一口吞下一个抄手,红油呛到了自己,咳嗽个不停。自己摸到茶几抽了张纸,又倒了杯水。 “我猜陈玉不打算撤资,要不然她不会晾着费俞,楚云本来就是要被祭天的。”黑红也是流量,陈玉当然希望在开拍前有一波流量造势。 “您老真是为了工作,连饭圈文化什么的都去了解了。这职业素养令兄弟佩服。” “这些与我们无关,我们要做的是把场景设计做好,成功转型。剧组场景设计总归和室内设计不一样,需要多和他们剧组沟通。” “后天我们进组开始试搭第一个景,需要跟组,地方挺远的。” “嗯,我已经安排过了,建设人员是他们自己选的,我们只用设计,就你我和宋瑶去吧,新生代总知道什么视觉是大众想要的。” “感觉宋瑶进组是要追星的,哈哈哈。”杨家勋把一碗抄手吃得差不多了,“你那邻居醒了。”其实早在杨家勋去拿纸的时候他就看见楚云醒了。萧山点点头,一点点酒精的麻痹也只能让一个人装睡一段时间。 “嗯,你先走吧,我有点话想和他说。”萧山对杨家勋示意,杨家勋一个眼神就明白萧山是不想让楚云面对不熟悉的人。 “那我先走,后天记得,机票我去订了了。”杨家勋看了一眼楚云,总觉得气氛挺怪的。萧山自来熟但不会和别人熟到没多少时间就推心置腹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 第 10 章 楚云还是窝在沙发上,不抬头也不说话,就像把自己罩在一块玻璃里。小王子就曾经给了那个娇嫩玫瑰一个玻璃罩子。把自己隔绝在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把所有的黑暗和爱意也阻拦在玻璃罩外。萧山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楚云,为什么喜欢穿宽大的衣服呢,是不是就像这种时候,自己哭到发抖,只要没有声音就不会有人发现。 萧山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起来去喝口水,你后天应该也要进组,眼睛肿了影响表现力。”楚云抬起头,眼睛是一片澄明。没有哭?萧山觉得他越发好奇楚云了,他不是老油条,面对这种铺天盖地的黑,他这么坦然,平静的让萧山吃惊。楚云端起水喝完,打开手机又翻了翻微博私信,翻了很久,在几千条辱骂中他总算看到了依云的信息,她没事。依云发来了很长一段话,大多数都是让他不要受影响,安心进组,她和别的粉丝会奋力反黑的。一大段话看完,楚云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他能回馈给依云他们什么?楚云刚开始接剧的时候还有些动摇,他喜欢舞台,不喜欢带着别人的面具,演绎着别人的人生。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是不喜欢演戏,只是他愿意为了一群与他无关却牵挂着他的人折衷,他不想让为他背负骂名和侮辱的人看不到希望。萧山看着他对着手机若有所思,没有说话,只是又添了一杯水给他。 “谢谢你愿意去了解我。”去了解一个没有颜色,一个空洞的灵魂。楚云低着头,怔怔的盯着手机,这句话既是对萧山说的,也是对依云她们说的。 “后天,我们一起去吧,我再给你订一张票,你自己出钱或者我给你出,都可以。” “没必要这么愧疚的,你其实没有欠我什么的,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过的人。小时候如果没有遇见你,大概我也就活的更差一点。”楚云看着萧山笑了笑,对萧山的感激,对以前的无奈,对很多人的憎恨其实对他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他是一枝生在阴冷角落里的藤蔓,他只是渴望温暖的阳光,想要攀附着光去温暖的地方。“我来到这第一次遇见你,其实不是在小餐馆,其实是在我搬来的时候,在电梯里遇见下班回来的你。”再一次遇见他,他很确定那是他,即使和小时候没有那么相像,他还是认出来了,高兴和害怕交织在一起,不漏声色。 “我不是那个意思,要一起订票吗” “嗯。”楚云浅浅的应了一声。 萧山问楚云要过个人信息发给杨家勋,杨家勋也没问太多,萧山又加了一句他和楚云坐一起。杨家勋回了萧山,提醒他酒店是不是需要也加一个。萧山忽略了楚云经纪人给他的安排,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你经纪人给你安排机票酒店什么了没有?”他不知道该叫楚云什么。他平时挺绅士达理的人,怎么一遇见楚云就乱了阵脚。 《乌鸦像个写字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 “酒店应该剧组会安排,飞机票还是要我自己订的。他们没有给我配助理。”经纪人得过上层的授意,刚开始是准备好好培养楚云这棵摇钱树,没想到刚开局就遇上了费俞这个人做对家,上层决虑再三不打算把钱和资源压在楚云身上,看他自己造化。一个新人,一个知名导演和剧作家的儿子,天平会倾向于那一方,自然是筹码多的一方。 玫瑰虽美,亦有茎刺,玫瑰带刺,难敌爪牙。他从来不惮最大的恶意,流言蜚语于他不过是一点冰雨,他恐惧的是这些东西摧毁不了他却牵连无辜的人。 命运的天平会倾向于权重高的砝码,人心也是。萧山和楚云要去的地方是墨脱,阴历三月墨脱的桃花开的正红。 “墨脱一词在藏语中便意为“花朵”,历史上有“博隅白玛岗”之称,藏语意为“隐藏的莲花”。这里是藏传佛教信徒向往的莲花胜地。《甘珠尔》藏经里称“佛之净土白玛岗,圣地之中最殊胜”,传说中这里有不种庄稼吃不完的粮食,不养牲畜喝不尽的牛奶,山上布满古树,花朵大得人可以睡在花心里,还藏有打开通往极乐世界神门的金钥匙。”萧山在飞机上给楚云介绍着目的地,他曾经去过一次,是在大学外出写生,也是在这个时间段去的。 “嗯,小侯爷的师傅是这里的圣者。”楚云看了关于小侯爷所有的东西,包括和他亲近的人的所有信息。一个人的性情不仅取决于父母的传承,还有周围人无和环境的影响,墨脱圣者的教化影响的是小侯爷的善,大抵这就是为什么在直捣萧凉城后他没有屠杀被迫谋反的士兵们,那些可是手上沾过他父亲血的贼子。杀一人是恶,杀千百人也是恶。楚云记得小侯爷进城前见一孕妇为押在军营做卒的父夫送饭,他真是一个敏感细腻还要潇洒的人。楚云想的出神,看着窗外的云层,白的无暇,恍惚了他的眼。他想要成为飘在最上边的云,足够高就不用再仰视了。 飞机着地,萧山带着宋瑶和杨家勋取完行李准备和楚云一起去剧组。楚云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看着大包小包的杨家勋他们累的够呛,他伸手接过宋瑶的一个大行李箱,取下萧山堆在行李箱上的背包背上。 “你怎么不接我的东西颜值歧视”杨家勋觉得楚云肯定记恨上次他拆穿他假睡的事情。 “没有地方能帮你了。”楚云撇了他一眼,示意自己双手和肩上已经占满了。 宋瑶看着累的够呛的杨家勋,“我给你拿个背包叭。”宋瑶很自然的接过杨家勋挂在身上的包。“萧哥,你可要给我们俩加工资,这出门还要当壮丁,我都不用健身了。” “给你年终奖加个鸡腿,杨家勋就算了,你看他像搬不动的样”萧山上下打量着杨家勋,“你行不行啊?” 接他们的车终于到了,萧山他们把东西放进后备箱,一行人上了车。陈玉坐在后排,看见楚云自己一个人来的,经纪人没有跟来。她指着萧山三个人问,“楚云,哪个是你助理?” “陈总,我没有助理。” 陈玉觉得认错人有些尴尬,“你们公司怎么回事,连一个助理都不给配。”她当然知道为什么不给配,楚云的公司有一部和费俞他爸合作的电影,这可是好不容易求来的。谁也不想触了霉头,只是委屈楚云了。 宋瑶听完略显惊讶,萧山和杨家勋不懂这些。“没助理不能拍戏”杨家勋小声问宋瑶,不懂就问一向是他的优秀品质。宋瑶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小点声,没有助理和经纪人陪同,就相当于这个艺人不受公司重视,约等于打入冷宫。楚云这么好看,这该死的公司怎么没有眼,垃圾公司倒闭了!” 萧山不偏不倚刚好把所有内容看完,甚至看见宋瑶和杨家勋之前的几条聊天记录。被放养打入冷宫这应该对一个明星来说挺严重的。萧山合上眼,他管不了,只能在剧组忙完的时候顺便给他当一下助理。他的人际关系有限,能力也有限,最多帮他打点一下剧组人员。宋瑶还在一边咬牙切齿,楚云替她拿行李箱的时候她就觉得楚云颜好人好,可以入股成为下一任自己的墙头。然后没想到下一任的墙头公司是个草包公司,宋瑶替楚云委屈。 楚云坐在萧山旁边,萧山知道,他没有睁眼,还是继续合着眼休息,到剧组还要很长时间,他需要保持精力去工作。山路的颠簸慢慢习惯,萧山也渐渐由浅眠进入深眠。楚云把萧山的头从车窗移向自己的肩膀,萧山觉得舒服多了还蹭了两下楚云的肩膀。楚云后仰,也进入了睡眠。直到快到剧组,楚云才渐渐醒过来,肩膀很酸很沉,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连手臂都僵硬了,他下意识动了一下肩膀,觉得肩膀一轻。萧山醒的比他早一点,萧山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两个人都很静默。 楚云相当于提前到了剧组,他需要试戏,改妆造。他是最后一个定下来的角色,意味着他如果试戏不过,整个剧组都要再等下一个人选来。剧组开机就意味着烧钱,所有人都不敢浪费时间,在这里真的就是时间就是金钱。 杨家勋和萧山跟着负责人去了设计点,宋瑶就在剧组等他们,她自己热情的做了楚云的助理工作。楚云在上妆的时候,她去给他拿衣服,楚云在穿衣服的时候,她就在门口守着不让别人进。楚云从帘子后边走出来,鸢肩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宋瑶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文化,只能说一句“绝了!”楚云没有太多表情。“哦,对了,楚云,我们现在要去澜沧汀试那场得知父兄均死于沙场,泣血椎心的戏。”没有对手,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表演,没有台词,只看感情。 “好的,谢谢你帮我。” 澜沧汀是最重要的一场戏,是小侯爷从翩翩佳公子转变为杀人不眨眼的冠军侯的转折点。很多人都是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表现的很浅。但其实他的感情很复杂,所以陈玉一直不太满意只是哭戏。 楚云第一次也是按照很多人的表现一样,大哭一场,导演觉得没什么不同打算刷掉他,陈玉还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楚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想让你展现出来的是不同的小侯爷,不是只会哭的小侯爷。” 楚云坐在石头上,目光涣散,望着遥远的北方,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没有台词,只能看见他的目光无神,陈玉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打算叫停,一行泪从他的眼眶流下,他笑了,泪水流进了嘴里,是苦的,他拆下束发的玉冠,丢进了水里,这是他加冠礼上父亲给他带上的,温玉碎人碎。陈玉刚才觉得是看的楚云,现在看的是小侯爷。他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低低的抽泣声以及被牙齿咬的红肿的手背。压抑的哭泣,从今以后他是他们家唯一的男人了,是这天下唯一的冠军侯了,他不能哭了,他垮了这天下谁来守。泪痕干在脸上,他从石头上下来,整理好衣服,朝北方叩首三拜。起身时眼里只有决然。 宋瑶本来共情能力就很强,在现场看又是一种感受,好像真的就看见那个风华绝代的冠军侯了,她哭得更厉害。陈玉给她递了一张纸,“看来的确不错。” 导演觉得还不错,“卡,那个谁你过来一下。”导演指着楚云,“玉冠真的丢了” 楚云从石头后的淤泥里捡出来扔下去的玉冠,“没有,后边刚好有淤泥。” 导演偏头问场务,“后边真的有淤泥”场务挠挠头,表示自己没注意。一个演员能注意环境,根据环境来走戏,是个好苗子。“叫楚云是吧,戏还行,只是你不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导演问他。 楚云把玉冠交给场务,“我是第一次演戏,还有很多不足,希望老师可以多多指导。”楚云没有叫导演,叫的老师,他听过这个导演好为人师,适当的运用人心弱点,他不觉得这是什么手段。导演听的明白,导演觉得楚云如果有人愿意捧,未免不会是下一个费俞。“你镜头感太差,好几次都没有抓到镜头,要知道你们最重要的就是镜头。”楚云点点头,向导演表示感谢,又掏钱请所有在场人员喝奶茶。春天还是很冷,很多人的手还是通红。 第 11 章 萧山跟着负责人到了山上,一片片的桃花连绵不绝,像一层云霞围绕着这座山,很美,真的有点人间仙境的感觉,长在这里的人一定是温柔的。面对着这些还未曾被污染的花生活,是一件值得温柔的事情。 他觉得没有必要在原本的环境基础上改变太多,一来是这里本来就挺符合原著,二来是大兴土木会毁坏当地环境。他拍了几张照,看见杨家勋坐在一棵树下疯狂的拍拍拍。“干嘛哪?要不把你留在这儿?” “我妈特别喜欢这种地方,她一直挺想来的,要不是这次忙,就带她一起来了。”杨家勋把所有角度几乎都来了一遍,才算结束。 “等下次带你干妈和我干妈一起来旅游,我记得她们还挺流行那个什么姐妹同心的拍照姿势,倒是给她们拍几张。” 负责人打趣萧山说,“那恐怕要带上你们和二位父亲才够拍。”毕竟那张姐妹同心的游客照是要五六个人才能拍的。杨家勋笑了笑,应道,“那我岂不是还要再找一个后爸。这得好久吧。”杨家勋不排斥他妈再找一个,毕竟他照顾不到很多方面,他妈自己一个人在家他也是不放心的。 一袭白袍乍然出现在堆叠的红霞中,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立如芝兰玉树,行如朗月清风。就像一道光剥开云翳,天光乍破,暮雪白头。在这漫山遍野的桃花林里,他看见他穿着白衣踏着清风而来,携着漫天白云。像是为他而来,为了自己信奉的神明而来。萧山以前总觉得一眼万年太假,现在看来倒也是真的,一个眼神就像穿梭千万年只为了寻找一个人,一个在万年前旧相识。 萧山举起相机拍下楚云从桃花深处而来的一幕,楚云似有所感,他抬头目光灼灼,穿过相机的镜头直达萧山心头,诉说一抹不知名的情愫。汗浸湿了手心,连照片都糊了。萧山的心像被拧了一下,有的人是不是真的在前世见过。 “萧哥,剧组把我安排到你们下榻的酒店。” “那一会一起回去”萧山心虚地放下相机。“你不卸妆?” “一会还要拍几张宣传图。”楚云站在树下,对着萧山,不知道是桃花太红映红了脸,还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楚云真的很好看,可能不上相,萧山觉得刚才相机里的他只有现在的四分风采。美人在骨不在皮,骨相好看的人总是上镜。楚云皮相却比骨相要胜上几畴。尤其在粉黛施加后,更显得风华过人。说男子美可能有贬斥之意,但萧山觉得楚云称得上美。 萧山被场务赶去一边,他看着楚云抽剑,看着楚云抚琴,看着楚云侧靠在树下,他真的很合适当一个演员,他现在身上只有一点楚云的影子。杨家勋测量完场地大小,也看到楚云在拍照。“他真的挺好看的。像不像咱小时候看的花无缺,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花无缺。”杨家勋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 “我等他一起。你先去接宋瑶。”杨家勋接过萧山手里的相机准备一起带走。 “我先拿着吧。” 杨家勋背着自己的包坐缆车到山脚接宋瑶去。萧山在车上不小心看见杨家勋和宋瑶的聊天记录,神女有梦,襄王无心,他需要给宋瑶和杨家勋一个机会独处。楚云很快就拍完了照片,和导演寒暄几句,又感谢了各位摄影老师才算结束。 趁着他们收设备的空挡,萧山给楚云打手势示意自己等他。微风轻轻起,萧山的碎发飞起,眉目间都是温柔,桃花瓣落在他发间,这一幕足够他记下一辈子,他突然觉得活着真好,或许有人会爱完完整整的他,全部的他,无论好坏。 坐缆车的时候,刚好剩下楚云和萧山坐一个。缆车像一只飞得低的鸟儿,擦着山脊而过,穿过一树一树的桃花。“后年春天我们去看富士山的樱花吧。”萧山看着楚云的侧脸突然出声,陌生的环境,封闭的空间,又带着这么温柔的氛围,两个人的心跳声落在彼此的耳中。楚云眼眸明亮的像夜空中的明月,靠的很近却又面对着面,萧山可以看得清楚云眼角影影绰绰的眼线,芙蓉白玉面不过如此罢。楚云靠近他的耳朵,“那我们约好后年去看樱花。” 楚云卸完妆,跟着萧山去了酒店,房卡是在宋瑶手里的。杨家勋和宋瑶一起去逛了这里的夜市,萧山只能先留楚云在自己这里,刚才楚云在他耳边说的话好像有温度一样一直在炙烤着萧山的耳朵。“你想吃点什么?在酒店吃叫外卖还是出去吃”萧山问他。 “都行。” “那要不出去吃?我还挺想逛一下这里的夜市。”萧山职业习惯,喜欢观察风土人情。 楚云点点头,“等一下。我先把剧组的宣传照发一下。”萧山不想让楚云看见那么多的负面消息,毕竟再不在乎的人,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构陷下,也会迷失。 楚云转发完就下了微博,他看着萧山略显担忧的神情,“除非我们在自己心理的矛盾下挣扎着找不到出路,外观的环境未必能给我们的灵魂以任何的桎梏。我没事。”楚云站起来给萧山一个朋友之间的拥抱。“谢谢你来救赎我。我的萧哥。”拥抱是给朋友的,感谢是给他的神明的。 墨脱的夜是干干净净的黑色夜幕星河相伴。藏族特色的建筑上描绘着绮丽的图画,四角的檐角高高翘起,有的地方还挂上了铜铃,偶有风过了无痕,却还摇的铃铛作响。古朴的建筑外点燃的不是红灯笼,是明晃晃的路灯。萧山和楚云一前一后沿着那条路,楚云踩着萧山的影子,一点点的把自己的影子覆盖过他的影子,影子可以靠的很近,人却不可以靠的这么近。“吃石锅鸡吗?口味应该不会太辣。”萧山转身问他,却直挺挺撞在他的身上,狗血的古早言情剧桥段,楚云的身体瘦但是很结实,这一撞也是有点疼的。萧山突然间又想起来缆车上楚云靠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有些惊慌失措地把楚云推开。 “吃吗?” “吃什么?”楚云有些不明所以,刚才他没有听见萧山说什么,只闻到了萧山身上的沐浴露味道,特别淡的香味。 “那就吃石锅鸡。”萧山平复着略起波澜的心情,带着楚云拐进了一家店。店不大,算是个苍蝇小馆,只摆了四张桌子,每张桌子只配两把椅子,挺奇怪的。萧山拿过来菜单给楚云看,他随手勾了两个配菜又给了萧山。“那我再加一个藕夹,吃米饭还是什么?” “不吃主食,要控制体重。你看你想吃什么。”楚云熟稔的给萧山烫好碗筷,又倒了一杯水。 老板是一个穿Polo衫的年轻人,眉眼平淡,是那种丢在人群里找不到的普通长相。老板接过菜单,趴在柜台和厨房连接的小窗口上喊,“阿岩,快来拿新菜单。”语气是温柔的,连平淡的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幸福。楚云想,阿岩对他来说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个叫阿岩的从小窗口探出头,是一个眼角下有一颗痣,但是从眉骨到耳骨上有一条很狰狞的疤。老板从挂钩上取下毛巾给阿岩擦了擦额头的汗,又轻轻在疤痕上落下一吻,动作又轻又隐秘。“今天又要辛苦阿岩了。”阿岩接过菜单,沾满油腻的手隔着自己的围裙揉揉老板的头。 萧山见楚云盯着小窗口很久,也好奇的扭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阿岩接过菜单,老板倒了一杯水放在窗口。即使是丑陋的,也会有人把你揣着心口。老板看见他们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们很幸福,也很强大 。”楚云对着老板说。只刚才一眼他就明白了,最近要拍的又是这样的题材,他对这种感情总是很敏感。 “谢谢,你们二位”老板有些好奇,外表优秀的两个人坐在一起,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我们还不是。”楚云打断了老板的猜测,萧山觉得今天的楚云话格外多,还总在言语间透露着一股失落。 “你们长得真的很好看,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们这样好看的人。”老板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们隔壁。店里没什么人,他又无聊,“我叫沈宇航,你们叫我小航就行了。” 萧山客气的伸出手,“你好,我叫萧山。”沈宇航转头看向楚云,“我叫楚云,叫我小云就好。” “你们是来旅行的吗?” “我们是来工作的。也可以顺便旅游,小航有什么推荐的”萧山接过话,把话题顺利的聊下去。沈宇航说了很多当地偏僻的的小景区。萧山听着他的口语带来一点京腔,有些好奇,“小航不是本地人?我听你口音带了点京腔。” 沈宇航顿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是帝都人。” 楚云听出来了其中不乏有故事,是故事就不便提起,萧山大致明白了,也转移了话题。等了一会,冒着热气的石锅鸡端了上来。沈宇航就也没有再打扰他们吃饭。 真实的同性恋根本没有小说和影视剧里来的那么光鲜亮丽,他们也许是路上匆匆走过的行人,是街角巷尾穿着廉价汗衫,带着厚镜片的中年人,又或许是驱赶着摊位上苍蝇的卖猪肉双手油腻的大叔以及打着太极,鬓角斑白的老年人。也会有年轻貌美的好看男孩子,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天资聪颖的学者这些天之骄子,人中龙凤。但褪下附加的标签,他们都是普通人,无论是身材矮小还是修长健壮,无论长相平凡或是脱俗,无论弱冠还是已经到了耄耋之年,即使已经变成发松齿稀的老者。他们仍然值得获得尊重,他们的一生是如此的需要尊重。他们都在为彼此努力的活着,为这一份“违背伦常”的感情努力活着,在带着一点点光亮的地方前行。 楚云有些动容,迎着光前行,在黑暗里的游鱼觅着光去寻找他的神明。 萧山低头咀嚼着菜,不知喜怒,他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变了,所有事情在按照一个不可预期的方向狂奔,如洪水猛兽不可遏制。锅子渐渐的凉了,一餐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楚云先萧山一步起身去结了账。 出来的时候天更黑了一点,星星也多了起来,萧山和楚云并排走着,影子亲昵的像依偎在一起一样。萧山先开了口,“他们两个应该挺难的吧。”楚云没有应声,他也不知道,不曾经历过的人生,又该怎么评价,是无法评价的。 “我不知道。”也许还好,至少他也爱他,两个人还能在这个圣洁的地方开一家小馆子默默的生活着。也许不太好,阿岩脸上的伤,或许就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他们要背负着这样一段记忆苟延残喘,相互舔舐。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五段观点改自曾经看过的一段话,不知道是谁的,无法注明出处,抱歉 第 12 章 萧山和楚云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街边的叫卖声在此起彼伏,路牙子上铺满了商摊,漂亮的姑娘们穿着当地的衣服招呼着过往的行人,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笑容,精壮的小伙在摊位上忙碌,姑娘们时不时得回到摊位上给自己心上人甜言蜜语上几句。可以生长在光明下的爱情总是坦坦荡荡,肆无忌惮的,姑娘们可以绣好荷包挂在情哥哥的身上,小伙们也可以在夜半爬上树梢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唱情歌。他和她相爱,世俗坦然接受,并赠与他们世间最温柔的祝福。他和她的爱情就像是一块蜜糖,只要你愿意撕开包装就能尝到甜。神明总喜欢恶作剧,把两个互相爱慕的人装进相同的性别,再在这块糖里加上一颗黄连,再赠给他们风雨。 楚云的手轻轻的碰到萧山的手,他悄悄地伸出小手指勾起萧山的小手指,萧山浑身一僵,楚云又悄悄的把手缩回去。萧山未经思考,反手扣住楚云的手,两个人从大道走到较为黑暗的小路。 萧山的手心出了汗,湿漉漉的贴着楚云的手背。小路上隔得很远才会有一盏橘色路灯,淡淡橘色光渗透到夜色里,大路的吵闹被丢在人群里,现在世界上好像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萧山的顾虑被打消了。其实楚云的手要比他的大一点,虽然他们身高都差不多,越是在黑暗里,听觉触觉就越灵敏,心跳声从萧山的血管流出传达到手心,也从楚云的血流出传达到手背,最后交织在一起。萧山感觉的到楚云心跳的急速,但又好像是自己的心跳。在这个圣洁的地方,他和他携手穿过黑暗,听起来是一件浪漫的事,实施起来感觉也还不错。没有人出声打破这场默剧。 回到酒店,楚云看见了坐在大堂门口等他的宋瑶,萧山第一次觉得宋瑶其实挺事儿的。楚云接过宋瑶的卡,和宋瑶说了晚安,自己先进了电梯。宋瑶看着萧山,小心的问,“是不是我今天给楚云当助理耽误工作了?”开工第一天就惹上司生气,她这是造了什么孽,美色误人! “你早点休息,不忙的时候可以去给他帮帮忙。工资我给你加百分之五十。”萧山看着合上的电梯门,数字跳到四就停了。“明天还要去跟进度,熬夜变丑,杨家勋不喜欢丑的。” “你……你说什么呐!”宋瑶罕见的红了脸。 “行了啊,和哥还装呢,哥看好你,有需要可以求助。”这一番谈话最终以杨家勋的出现告终,杨家勋来实行他干妈的嘱托,提醒萧山按时睡觉。 “宋瑶你一个女孩子也闹腾,我让客房服务给你热了牛奶,喝完赶紧睡觉。”杨家勋催促着两个人回去。 楚云洗漱后,躺在铺着白床单的大床上,形成一个人形坑。他翻完微博,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边黑,偶尔有几个粉丝悄悄地安慰他,他给她们都回复了好好生活,不要因为他而打乱自己的生活。楚云觉得黑就黑吧,他守护好自己的这些粉丝就够了。他看着自己今天拍的剧照,又想起来萧山今天做的事,仿佛自己的手还是热的。 萧山打开一瓶酒灌了下去,今天的他反常的要死,什么看樱花,拉手,和一个男人一起他居然不觉得尴尬他又想起了小饭馆,其实也还好。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高原反应造成的大脑短路才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行为,楚云居然也就顺着。然而墨脱是西藏海拔最低的地方。萧山想到这顿时脑袋又乱了。他不会喜欢楚云的,他只是很抱歉。萧山觉得脑袋很乱,又灌了一瓶酒才睡下。 萧山今天要跟进度,他撑着宿醉头痛,去了剧组。 楚云今天没有事情,就自己去了昨天小航说自己和阿岩相遇的地方,狮峰岭。只是没有赶上日出,他只看见了漫天红云拥着太阳。有很多人特意来看日出,他们带着帐篷宿在山上。看完日出,很多人高高的扬起一叠风马撒向空中,一个热心的男生递给楚云一叠风马,那四四方方的纸片上正中是扬尾翻蹄引颈长鸣的骏马,骏马上空是展翅翱翔的鲲鹏和腾云驾雾的青龙。骏马腹下是张牙舞爪的老虎和气盛血涌的雪狮。在藏语里它叫龙达,是一种祝愿命运吉祥如意的寄托。 楚云也学着那个男孩的样子,高高的扬起,看着这匹匹“马儿”乘风归去,在蔚蓝的天空自由翱翔。他虔诚地许下心愿。愿爱吾者可得诸圣庇护,愿吾爱者可被世间珍爱。 萧山昨天晚上酒喝的太多,到中午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他自己站在棚里构思该怎么搭建水榭,脑子里是晕晕乎乎,支撑不住了他就靠着货箱睡着了。施工的工人看着搭的差不多了,站在布帘下一人一支地抽着烟,快到放饭的时候,他们踩灭了烟头,三三两两的出去了,最后一个工人看了一圈没人,把棚们上了锁。 楚云买了奶茶去给剧组工作人员,又打包了一份饭带给萧山。等楚云到了的时候,棚内已经有了火,但还没烧起来。萧山觉得很热,但是头很晕,他睁不开眼睛,火烧过布料的刺激味道灌满了他的鼻腔,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整个人摔在货箱的直角边,脊椎的刺痛让他突然间清醒,着火了!他慌张的从口袋里找出手机,却发现只剩下百分之五的电,昨天晚上他没有充电!他打电话给杨家勋,杨家勋正在通话中,他打给宋瑶,宋瑶无人接听,还有百分之二,他拨给了楚云,“楚云一定要接啊。”萧山躲到火势较小的地方,还没有人接听,还有最后的百分之一的电,“喂……”萧山的手机黑屏了…… 楚云拿着手机觉得有些奇怪,剧组人员开始骚动,他只听见了一句“影棚着火了!”,那刚才萧山的电话又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他被困了,他手上的奶茶摔了一地,他随手抓住一个工人问,“你有没有见一个和我一样高,带着眼镜,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在影棚里!”楚云从来没有这样情绪激动过,眼睛的红血丝布满了眼白。工人慌张的回答,“好像工棚里是有人困住了,但火势太大,进不去……” 楚云把旁边的饮用水全数浇在自己身上,“工棚在哪!”工人颤颤巍巍的指给他,他觉得这个人凶的像个厉鬼。楚云看着火势汹涌的工棚,他发疯了一样的揪着心,他推了推已经被烧得发烫的门,手在接触到门的时候,灼热感侵入骨髓,他的惧意和惊慌让他通体发凉。他推不开,他后退几步选择撞开门,一次不行他又撞了一次,他没有痛觉一样的发疯。“嘭”门被撞开了,他庆幸工棚中央没有易燃物,火势只是蔓延在四周。 “萧山!萧山!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楚云一遍遍的呼喊着,“萧山,我求你回答一下我……”楚云的眼睛被火熏烤的已经流不出泪。 “萧山!” “山哥!” “我来救你了,你在哪!” 楚云疯子一样的嘶吼咆哮,他在工棚四处翻找,“为什么会找不到,他不会死掉的,他是个好人……”楚云的声音越来越呜咽。 …… “你……给谁哭丧呢?你山哥还活着呢!”萧山从角落里爬出来,他已经浑身没有力气了,火光映着他沾满灰的脸,狼狈又滑稽,楚云跌撞着滚到他面前,“我差点就失去你了……还好……” 楚云扛起萧山往门口跑,萧山垂头就可以看见他身上被火灼伤了一快,皮肉都已经烧焦了一点,萧山的心就想是被注了水一样,肿胀的发紧,“你疼吗” 楚云的眼睛其实已经有些发花,他不能说话分散注意力,他需要在最快的时间把萧山救出去。50多米的距离,他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眼睛已经黑的快看不见了,他只能凭感觉找到方向…… 凉风吹到身上,楚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做到了……”楚云眼前彻底黑掉,他把萧山抱起,搂在怀里,自己才后背倒地…… 所有的遇见都是命运的蓄谋,所有的悲欢不过时间齿轮的一环。一切的结束早在开始就已经埋下伏笔。 “你看,萧哥我救了你一次,我们好像扯平了,但我还是想让你欠着我,这样我们还能有一点牵连。” “找到你了,真好,谁也没有把谁弄丢。” “如果我来的再早一点,你就能少受些苦了,是我不好……” “我今天许的愿望实现了,神明还是站在我这里的。” …… 第 13 章 楚云像是困在一所黑色的囚笼里,是又发病了吗他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绝对的黑暗让他胆颤,他没有救出萧山吗?他明明记得自己倒地的时候抱着萧山的……“救救我,小云,救救我!”黑暗被火光照亮,楚云看见萧山被困在火里,火焰像一条条蛇顺着萧山的腿盘旋而上,一点点的吞噬着他,楚云向着他拼了命的跑,萧山一点点的被火势淹没,他还没有靠近到他,“等我,等我……一定要等到我。”楚云的气息已经开始紊乱,“我他妈的让你等我,你他妈的不要死,我不允许你死啊!”他跑的再快也还是迟了一步,萧山被大火烧的连灰都没有。又暗了下来,黑暗还是无边无际的,萧山死了,萧山死在了他眼前,都是他的错!“他妈的死的怎么不是楚云你!”楚云蹲在黑暗里,“你早就该死了!没有人待见的东西,活着有什么意思!”楚云自己撕喊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他!“陪葬吧,这是你最好选择。”楚云被这声音蛊惑,双手扼住喉咙…… 《乌鸦像个写字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 “大夫,大夫,你看他是不是醒了!”萧山按下楚云想要掐断自己喉咙的手,慌张的叫着医生。 医生进来检查了楚云的身体状况,医生拨开楚云的眼皮,灯照着楚云的眼球,瞳孔猛的一缩。“病人情况在好转,等一小段时间会自然苏醒。” “谢谢。”萧山送走医生,自己守在床边,他们一个病房,他也是刚刚醒来不久,把杨家勋他们打发走,他才得空守了一会楚云。“疼吗?”他覆上他的手,他记得昏迷前看见他背上被烧了一块,看着就很疼的。萧山坐在那里自言自语,他没有想到楚云会不要命了的进来救他,如果换一下,他不会救他的,“你是很喜欢我这个人吧。”他不得不承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在变质,他没有办法去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变质,他也是存在着一些喜欢的,只是远不及楚云给予的多,他担心的也更多。 太阳落下了,天空是橘色的,窗口伸进来的不知名藤蔓上挂着星星点点的小花。萧山用棉签沾水涂抹在楚云的嘴唇上,楚云的唇很软,还是偏淡一点的红色,鼻子很挺,眼睫毛弯弯的长长的。他像个精致易碎的小王子一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萧山看着他的脸,这么好看温柔的人为什么不会被世间宠爱。 水壶里的水剩的不多了,给楚云掖完被角他带着水壶去热水房打水。走在长长的走廊,他看见一对老夫妇相互搀扶着走,老婆子骂老头子手笨脚笨,老头子嘻嘻哈哈的应着。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旁边都是匆忙的过客,只有他们是这个片段的主角。 “萧大哥!”萧山看见迎面跑来的沈宇航,他看着萧山的病号服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你怎么来医院了?”萧山急着接完水回去,他怕楚云醒了身边没人。 “阿岩手烫伤了,我们来看看,萧大哥你去接水吧,我们就先走了。祝你早日康复!”沈宇航拉着阿岩的手,光明正大的牵着手,十指紧扣。 萧山点点头,在接热水的时候,他想起来沈宇航和阿岩紧扣的手,他们很幸福吧,做到了很多人不敢做的事。热水溢出来烫红了萧山的一点手背。把出神的萧山吓了一跳。他提起水壶,又自己一个人沿着长长的走廊回去。 萧山隔着门听见哐当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板上,他推开门,又一个花瓶在他面前碎裂,有些细小的玻璃划伤了他的手。楚云红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是萧山!愤怒被一点点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委屈,他望向提着水壶的男人,连病号服都这么合体,是活生生的人,泪水滚着下来,“我他妈的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连骨灰都不给我留一点。” 萧山有些狐疑的盯着他,“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的脏话?”他从没有听过楚云说过脏话,“还有,你才连骨灰都没有,你是真不要命了,那么大的火自己一个人闯进去,给我垫背吗?” “我本来是想给你垫背的,我也垫了。”的确萧山是倒在楚云怀里的,楚云实打实的给萧山垫了一次背。 “你个瓜娃子,才吃了几天饭就要得逞英雄,你晓不晓得你还年轻,你毛椒火辣的往里面冲,你要遭起了咋子办,你晓不晓得,给你龟儿道一颠子。”萧山看着他这一副样子,气的四川话往外冒,还是得从卫生间拿出来扫把和簸箕把这瓜娃子砸的东西打扫完。 “我不晓得你在说啥子。”楚云学着他的口气问他。 “我艹你大爷,你不要命了!” “现在要了。”萧山还活着,那他活着也还不错。 萧山不想再和他说话,给他削了一个苹果,放在床头,自己上床打算睡觉。窗外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屋里的光昏暗不明,楚云背对着萧山,他应该是又犯病了,他以为会按照医嘱上说的在三十岁才会发作,病只在很小的时候发作过,他把自己手臂内侧划了一刀,现在只有浅浅的疤痕。楚云初期只是轻微的抑郁症,他不喜欢吃药,自己也就没有吃。现在的情况是楚云必须要再次进行检查,肯定要定期服用药物的,那可能就要瞒不下去了。如果他真的好不了怎么办,他不想拉萧山垫背的,活在泥沼里的只要他一个就够了。 所有的爱意生根于清醒,发芽于清醒,枯萎于疯魔,不成活于溃烂。不是因疯魔而不成活,只是因注定不成活而不愿你同我疯魔。 他替自己和萧山做了选择,希望这次神明依旧站在他们这边。 “山哥,你睡了吗?” “睡了。” …… 两个人背对着,异床共寝,各怀心事。明月照在杯子里,美好易碎的事物也可以保留下来,即使是很短的一瞬间。陈玉给楚云发了消息让他休息两天再来复工,剧组没办法再换人了。 楚云在七点多的时候悄悄起床,买了粥放在保温桶里让萧山醒来喝。自己去了精神科挂号,医生刚刚上班,还没有什么人来挂号,楚云很快就结束了,医生看着他很年轻,精神问题这么年轻的年纪不该有的,医生觉得很惋惜,抑郁症其实很多人都有,但是双向情感障碍这种病却很少人知道,无治愈可能。医生很委婉的开口,“家里有什么人吗?方便我和他们聊一下吗?” “没有,您可以直接和我说。”楚云大致猜到了,以前的医生说过的他的病严不严重其实在他心里都不重要,他根本不在乎生死,可他现在有了在意的东西,他迫切的想要活下去。 “双向情感障碍,你应该听以前的医生说过,没有治愈的可能。” 楚云眼里的光渐渐淡下去,这就意味着无论萧山待自己的感情如何,他都不能再有所期待。生活在泥沼里的人一个就够了,他不能拉着神明进入泥沼。他不能自私的。 “好的,我大概知道了,谢谢。” 他现在还有一部剧要完成,一个综艺签了两年,这些东西他需要认真做完,他不知道自己会在那天就再次发病。 有些话他还是不能说出来,他给不了别人稳定,就不要再去招惹别人。就把他自己的喜欢埋在土里,让它自己随着时间溃烂。 楚云回到病房,萧山正在喝粥,“你去哪了?”萧山抽出纸擦了擦嘴。 “……” 楚云没有说话,他从床上找出手机,去外面打了个电话。“陈总,我想,我还是尽快复工,我大致没什么问题了。”萧山站在病房门口,一字一句都落在他耳朵里,“嗯,不喜欢医院,不想和别人有太多接触,戏也不能拖太久。” 不想和别人有太对接触,别人,萧山耳朵里始终回响着这个词,他对于他来说是别人,那他去救他也是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别人“呵,真是自作多情了,喜欢”萧山自己嘲讽自己。 楚云去开了一些药,下午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从早上到下午,楚云没有在病房里待超过十分钟,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萧山盯着边上空落落的床位,昨天他还在这里骂他的啊,今天怎么就跟换了个人呢?怎么就感觉像变了心呢他怎么心里就这么空,这么疼啊?萧山起身去找医生去开止疼片,“吃了止疼片就不会疼了,不会疼了。” 医生看了看萧山的情况,只给他开了两片布洛芬。“你应该没什么事,止疼片副作用很大,不是疼的太严重尽量不要吃。” 萧山回到病房,把门反锁,自己吃完止疼片躺在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等一会儿就不疼了,他自己安慰自己,天花板是白的,白的发灰。楚云那天穿的白衣服就不发灰,他站在那里,像一棵玉兰树,高高瘦瘦的,唇红齿白,眼睛又圆又亮像天上的月亮,独一无二。萧山的思绪还是回到楚云身上,他好不容易确认了自己是有些喜欢的,他也打算试一试,万一就扛过流言蜚语了,万一就想沈宇航和阿岩那样携手到老呢?他思考过所有最好的万一,却忘记了那大多数不好的万一。 “为什么就突然的不一样了?”萧山把被子蒙在头上,今晚的月亮是迷糊的,光是昏暗的。 楚云自己一个人坐在窗户边上吹着夜风,流言蜚语从来不怕中伤无辜者,一张剧组开工照,没有楚云的身影,一波接一波的语言攻击,就连路人也加入了征讨,肮脏的词汇,血腥的图片,像一把把小刀割裂着楚云。不堪重负的剧组,在风口浪尖上的时候发布声明,楚云因剧组火灾受伤,不得已休养,未能参加开工。网络键盘侠从不在乎真相,多的是喜欢揣测的阴谋论家。 “我是剧组人员,楚云受伤是自己的责任,本来他今天不用来的,莫名其妙的就来了剧组,然后就着火了,起火原因至今不明。很难不让人怀疑……”一片帖子横空出世,被各大营销号转发。 楚云滚出娱乐圈:怀疑什么?当然怀疑他故意纵火。 莫挨我家:莫名其妙来剧组,来剧组干什么做手脚害我家哥哥!没有德行的人,真不懂为什么有剧组看上! 球球球球:不是剧组看上的,是富婆看上的,剧组也是被塞了垃圾,剧组委屈不能说。 瑶瑶是你爹:这剧组人员怪有意思的,有本事别匿名,让大家看看,别在这弄虚作假的,有的人不怕吃到假瓜祸害自己正主嘴巴还是放干净,勤漱嘴,多刷牙,怪臭惹人烦的。 养猪场场主:楼上洗啥那,楚狗的舔狗这都锤成啥了,还洗,越洗越糊。 依云:楚云都受伤了,他为什么要放火,烧自己吗吃瓜带上自己脑子,从一开始楚云进组一直被黑,防爆过于明显吧,这是挡了谁的道,要下死手褚时健当时并不在剧组,他在下周进组,本周所有道具均是扮演小侯爷所需,又有什么害人之说,至于楚云是不是靠人上位,你们心里比我还要知道他有多无辜,自欺欺人者终将被反噬。望各位自重!在所有人的征讨中,只有他一个人被实名指责,你们躲在屏幕后面重拳出击,攻击的不止他一个,我每天收到几千条辱骂信息,包括我的手机号,工作单位都被你们这些人泄露,只因为我是他的粉丝! …… 楚云不发声,只是因为他不在乎这些,但是依云只因为是他的粉丝便要遭到攻击,这一场无理取闹的征讨变质成为键盘侠的狂欢,无论对错,只要关于他,便都是错!楚云联系到陈玉,希望得到当天火灾的剧组监控。。陈玉迫于外界粉丝疯狂的压力,不得已把录像调出来,打算借此平息众怒,楚云正好送上门来做靶子,她一不想因此和毁了整个剧组的利益,二还给了楚云一个顺水人情,自己做了好人还不用出面扛雷。 楚云自己出资联系了律师,出示了一份律师函。他把监控录像截取到他背萧山出来的一瞬,没有漏出萧山的脸,加上律师函发了一条微博:不得已以证据示众,发声只为合理维权,望周知。 一条微博把事实公之于众,有人觉得他哗众取宠,有人觉得他见义勇为,有人觉得他刻意洗白。 瑶瑶是你爹:事实,望周知!请无脑黑滚开,莫挨小云。 洗洁精:呵,给个模糊不清的视频就炒成见义勇为了?这是多欠人设啊,不怕有一天打脸 小白花白又白:为什么没有人怀疑这是剧组陪他演的戏,为了洗白自己,资本运作真可怕,有钱真好。 赤赤赤赤:有些人家的粉丝行为也真够无聊的,自己家靠资本的黑料也不少吧,也就是半斤八两的水平,管好自己吧,这楚云属实有点惨。 小小年纪不学好:有的人粉丝早就恶臭出圈了,这明显打压新人,这新人到底是有多秀,能被这样打压,属实好奇! 采哥哥的小蘑菇:别批路人皮了好吗?自己家几斤几两不知道?靠女人上位的,洗不白,视频真假还不一定,装什么路人。 蓝天黑云:买了多少水军来洗自己真够下血本的,这钱来的挺辛苦吧,哈哈哈。 他们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他们揣测别人以最大的恶意,无论证据是否有,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换种方式卷土重来。楚云把微博卸载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去看到这些。“原来神明只站在我这边一次就把我抛弃了。”一双手捶在墙壁上,他像只困兽。 第 14 章 桃花还在开着,月色还在蔓延,陷入黑暗的世界只留有一点点的光明。 萧山被被子闷得发慌,辗转难眠,他为楚云莫名其妙的冷淡而生气难过,他为楚云的伤势担心。他起身,走到原本属于楚云的床位躺了下去,没有楚云的味道,只有医院难闻的消毒水味道。他觉得心里缺了好的一块,他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喜欢楚云一点,毕竟他那么好看,还救了他一命,以身相许也是不为过的吧? 萧山借着月色,把楚云的枕头拥入怀中,软软的枕头下有一片冰凉。晦暗不明的月色着在一张病例单上,月夜把时间定格,萧山突然觉得有些愉悦,至少现在可以证明的是,他的离开不是因为厌烦。他错过了楚云的最灰暗的时刻,他没有能把他从泥潭中救出,如果他早一步对他再好些,这病是不是就没有了……窗外的雨下得猝不及防,月色被洗涤去朦胧,今晚月色皎亮。 萧山打开窗子,让月色再进来一点,他站在月色中,拨出了烂熟于心的号码,“喂,你不用回答,不要挂断,听完我说的话,我愿同你共赴死生契阔,要山海之间的朝朝暮暮长相见,更要今朝致命的绝对占有。我爱你,爱全部的你。我要和你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爱是他来花开的便更好一分,见他时山出云秀再秀丽一分,是他唤我名字时这天地就分外清明,山花就异常绚烂,是他爱我自此我便更欣喜一分。萧山无比确信他是欣喜的,见楚云穿花而过时他跳动的胸膛,触到楚云手背时汹涌的体温,他的欣喜浸透他的全部。 月色,总是善于拨撩人心,楚云的心乱成一摊烂泥,他明明早就做好了决定,可是在听见朝朝暮暮,岁岁年年的时候,他早已经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他的神明在月色中向他伸出了手,他已经在心里做过最坏的打算,他弃我也好,叛我也好,他是我的神明,是这世间唯一温暖照亮我的存在,我是他的,是他永远虔诚的信徒。我的神明只身辞临人世只为给我施以月色,在混沌的世界教会我何为爱,教我如何不去赴这月色。 “神明终是愿意站在我这一边了吗?” “神明愿堕下神坛,只为一场月色狂欢。你愿意陪我赴一场月色吗?” 楚云的心被高高挂起,在他的世界形成一轮红月,他在心里为自己的神明颂吟:我的神明爱人临世坠魔,折翅受了人间百苦,才教会我如何去爱,我将是他的不二信徒,只为他有爱的能力,只给他独一无二的朝拜。他来一时,我的光便闪烁一时,他来一世,我便直到山水方尽,万物沦丧。楚云伸手抚摸这月色,“神明,您的信徒愿同你朝朝暮暮,岁岁年年,去赴这一场月色。” 楚云把自己包在最硬的壳里,他不愿意伤害任何人,但这一次,他想疯一次,他想把他溃烂的血肉翻给萧山看,想告诉他,他楚云喜欢了他数十年,他的爱意有增无减。 “我爱你,爱了我一半的生命。”楚云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沙哑且粗粝。再难听的声音在今夜的月色传播里也是最动容的话。 “我知道,这剩下的几十年生命,就让我陪你去看这月色。” 掬水月在手,拥风你入怀…… 过了很久萧山在回忆这一天的时候,他觉得他还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更爱楚云一点。 雨停了,天空透亮。 楚云开工了,没有昼夜,萧山在自己闲暇的工作之余会来以楚云的名义送奶茶和零食给剧组的人,因此和很多人熟悉了,他坐在角落看楚云拍戏也没有人拦,他们只是以为两个人是亲戚,毕竟冒死去救的人,应该是血浓于水的。 萧山偶尔也会被很多女生搭讪,他很礼貌的回答女生的问题,保持着最恰当的距离,“你有女朋友吗?”是他最经常被问的。他总是笑着回答,“已经有爱人了,我很喜欢的人。” 楚云不喜欢玩手机,空挡的时间就跟着萧山坐在小角落里吃萧山做的饭。一餐一餐,楚云吃了一个多月,他喜欢萧山做的每一道菜,那是他的味道,独特的,是属于温暖的。 萧山要先随工程队去下一个取景地,酒店里,萧山弯腰叠起自己的衬衫,一件一件,每一件都沾染过楚云的气息。蓝色条纹的是他和楚云第一次接吻时穿的,那是一个突发的短暂的吻,在月色之下的悸动。白色的衬衫是和楚云一起买的,他们的情侣装,白色衬衫的左心房处绣着彼此的名字,歪歪扭扭的,是他的爱人楚云亲手绣上去的,“这是我给你盖的章,你是我的。”楚云当时的话特别像幼稚的小学生…… 萧山看着一件件带着回忆的衣服,他觉得自己陷得太深,他离不开楚云了,与其说是他在拉楚云出泥潭,倒不如说是陷在泥潭里的楚云拼了命的把他推向高地。 楚云从背后环住萧山,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处蹭的,就像求主人抚摸的大型犬,“要离开我半个月,半个月都不能看见你了。” 萧山从他怀里转过去,面向他,捧起他的脸,“很快的,想我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想你。云南很美的,等你去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去好好看看。” 四目相对,隔着皮囊的灵魂相爱,萧山看着楚云眼里汹涌的爱意,他的眼睛里全部都是他萧山。“等我,半个月真的很久,不要在中途爱上别人。”楚云的手死死的扣住萧山。 “不会的,没有人能比你再合适我。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萧山吻上楚云的眼睛,躁动的心被藏在皮囊之下,他爱他,没有什么不同。 “好,我是你的。” 杨家勋和宋瑶先一步到云南视察环境做初步设计,萧山晚他们几天。 坐在飞机上的宋瑶问杨家勋:“萧哥怎么不和我们一起来啊?” “美人在怀,耳鬓厮磨,他估计还觉得时间太短,有了男人忘了兄弟,真狗!”杨家勋给了宋瑶一个白眼,让她自己体会。 “男人……难道……,我淦……我磕的cp是真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俩在剧组也挺正常的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有生之年终于磕到真的了!!!”宋瑶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 杨家勋知道的时候并没有多意外,很早就有苗头了,而且他一直也没见过萧山对哪个人这么好过,只是他干妈那边有点棘手,他看来得赶紧找个女朋友了。 “萧山那个狗东西都有人跟了,我也得准备准备彩礼找媳妇了!先赚他一笔份子钱!” 宋瑶听完没有接话,她看着自己的手,眼观鼻,鼻观心……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有些话说出来。杨家勋也觉得她挺奇怪,平常活泼过分的人现在一句话也没有。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航班即将结束,请带好你们的随身物品,不要在机舱内随意走动……” 宋瑶伸手攥住杨家勋的手,“我能不能先在你这挂上号,我喜欢你,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我也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只是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先排上号,有个优先权。”宋瑶的眼神炽热,年轻女孩子的喜欢就是不讲道理,勇敢霸道。 杨家勋有一点点的心动,他挺喜欢这个女孩的,活泼开朗,经常语不惊人死不休,明媚的人谁不喜欢,可是喜欢这东西,他已经经历过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杨家勋看着她,明亮清澈的眼让他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自己当时也是怀着这一腔热情去奔赴一个人。“如果你没有开玩笑的话,那给你挂上一号,我轻易不会走后门。”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岗实习不如就现在吧。”宋瑶伸手把他按在靠背上,自己侧身吻了他的侧脸,“上岗是要开证明的,这是我的实习证明。” 飞机着地,杨家勋拉着宋瑶急速穿过长廊,把她堵在一个角落,“我允许你上岗,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你不允许对别人这样。”杨家勋的脸红的发烫,又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但宋瑶浅浅的一个吻让他心跳加速。 所有人都好像得到了神明的馈赠,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在萧山走后,楚云自己一个人待在剧组,偶尔去沈宇航的小店吃上一顿饭。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 “还有八天就可以见到你了。”楚云穿着他和萧山的情侣衬衫,坐在机场,“我现在要飞一次帝都去录节目。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这里没有你。”萧山的手指抚摸着屏幕里的楚云的脸,“你瘦了,剧组那帮孙子吃了我这么多东西也不对你好点。” “他们很好,褚时健也挺好的,只是盒饭没有你做饭好吃。” “在这等我呢?做饭总是一身油烟味,不过还行吧。” 楚云和萧山短暂的联系一下,楚云便登了机,他时间很紧,飞过去录完就要飞回去连轴拍戏,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萧山好好说过话了,他很想萧山。 萧山和杨家勋,宋瑶一起连夜赶图,萧山还要看杨家勋和宋瑶卿卿我我。“自从你俩好上以后,我的存在就和空气一样。你俩可真快!” “你和你的楚云小情人分隔两地,怪我么?当时你喂我狗粮可没有手软。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没对象。”杨家勋给宋瑶披上外套,把他拉了出来。 “我一直没问过你,认真还是玩玩,你和他的关系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干妈,你又打算怎么解决问题”杨家勋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是认真的。”萧山点上一根烟,也给杨家勋点上一根,“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让我爸妈知道。”周围人的祝福让他差点忘了这样的爱情其实并不好走的,沈宇航和阿岩的故事很难。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一直瞒着你要知道,楚云他是个公众人物,现在又有那么多人盯着他。”杨家勋早把楚云当做萧山的爱人,自己的兄弟。“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你知道吧。” “瞒着吧,其实……我对这份感情充满不确定性,他爱我爱的太多,太极端……如果被黑粉发现后,我怕他做出一些傻事。”萧山再也没有说话,两个人抽着烟。 过了许久,“我爱瑶瑶,如果可以,我想娶她,我和她商量过,等我们有了孩子可以过继给你们一个孩子,这样你也能好过点,是瑶瑶自己提的,你不用觉得愧疚,干爹和爹就差了一个字,没什么差别。” “真羡慕你们能这么快决定好自己的人生,还是要谢谢你和瑶瑶,杨家勋你真狠,自己儿子都敢让。”萧山笑着。 “去你的,你和我是什么关系,穿一条裤子,吃过一碗泡面的人。煽情,你恶不恶心。这条路只有你自己能支持自己走下去。” “我知道……”这一条路远没有想象的宽阔,太难,太崎岖,没有人能帮助他,只有他自己能坚持,他最忠诚的爱人被囚禁在黑暗里,仍比万物明朗,仍比时间永恒,仍比月色山风温柔,他的爱人是他刻在血液里的烈火,把他血液燃烫,生生世世不敢相忘,走下去,救出他的爱人。 第 15 章 春日尽。 楚云在帝都录完节目,刚刚出电视台的后门,他低着头走路,没有仔细看前边的情况。在黑暗处,有人带着一桶狗血窥伺着他,当他转过拐角处,蛰伏在暗处的恐怖伺机而动,一桶殷红的血从他的头上直直的泼下,腥味瞬间爆炸,充斥着楚云的口鼻,他的眼前都是血色。“贱货,就你这样的东西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脏了我的手。”一声咒骂从楼上传下,“你怎么还没有死。” 楚云浑身浸着腥味,铁锈一样的味道压抑着他,他是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都对他是这样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在他的身后还隐藏着威胁。一把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可真是个漂亮的脸蛋啊,淋上血还这么美,真不愧是靠脸上位的,爷都不想毁了这张漂亮脸蛋。要不你陪爷爽一爽,爷就放过你,好不好”藏在夜色里的男人的鼻息喷洒到楚云的脖颈上,带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楚云越来越控制不住,整个人都浸在血腥味里,男人的手沿着楚云的肩膀摸到脖颈,“啧啧,真是嫩啊!”男人下作的语言,让楚云彻底陷入黑暗。楚云反手扣住男人的手,钢刀在他脖颈上划下一刀,他抬腿向身后踢去。男人腿吃痛一软,楚云反身又给他一拳,夺下钢刀丢在阴影里的垃圾桶里。“你他妈的。老子是你能摸得,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楚云把男人踩在地下,用自己的领带把他双手捆住。“你不是想爽,行啊,给你爽爽。”楚云的拳头照死的往他脸上招呼。皮鞋踢在他的腹部……“他妈,我做错过什么,你们就这么想要我死我挡过谁的道!”楚云的声音已经带上哽咽,他以为自己已经从泥潭里出来了,但这些垃圾总要提醒他,他还在泥潭里。 楚云发了疯的殴打着男人,“我错了!我错了,大哥您放过我,我求求你,我家里还有孩子。”男人匍匐在地上求饶,他本来是个混吃混喝的混子,听有人要恐吓一下一个小白脸,给的条件也很诱人。他以为只是一个小白脸,却不想自己惹上了一个怪物。“您放过我……只要放过我,我把雇我的人的信息都给你。” 匿在黑暗里的人听见这下三滥的东西要暴露,自己只好先跑路。楚云听见声响也没在意,他现在只想见血,把那个腌臜人的东西剁碎。 晚下班的松哥路上听见声响,看见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从拐角冲出。松哥接着就听见了楚云的撕喊,“去他妈的,该死的是你们!凭什么是我!”松哥来不及想刚才那个人,冲进拐角,血腥味,楚云一身的血,把一个男人踩在脚底下,场面一度冲击到松哥,这不是他认识的楚云! 松哥拉住楚云,“小云,你想闹出人命你发什么疯!”松哥嘴上是骂着楚云的,却把楚云拉在了自己身后,“小云,发生什么了都不要冲动,我们先报警。有松哥在啊,松哥不会让人伤害你的。”松哥报了警,很快警察就到了…… “警察大哥,是他打的我,你看我是不是浑身是伤!”那男人反咬一口。 楚云没有说话,浑身的血腥味让他坐立难安。 警察没有说太多,先让他们做笔录。他们很多人都认识松哥,这事儿还涉及了公众人物,但所有矛头指向都是楚云,的确棘手。楚云虽然一身血,但好像不是自己的,反观那个人,身上实打实的都是伤。 《乌鸦像个写字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 “目前所有证据都是楚云涉嫌故意殴打张谷饶。但由于两个人笔录差异太大,我们已经派遣警察去取监控录像了。”年龄稍大的警察让他们进了拘留室。松哥不放心楚云,在附近地摊买了件肥大的短袖和短裤给楚云带过去,自己在警察局大厅等着。 楚云最近黑红,营销号蹲他也蹲得紧,有人投稿了楚云恶意殴打不知名群众视频和进警察局的照片,所有营销号联动发博。雪球越滚越大,楚云公司终于坐不住了,自己花钱签的人就算是榨干也不能现在糊。偶像失德的话题连升热搜。公司的微博下边已经被攻陷,经纪人不得已紧急公关,撤热搜,联系楚云。 楚云的手机留在了松哥那里,松哥接下了电话,“我是原松,楚云这件事还在处理中,但责任不全在楚云,公司先不需要说具体原因,如果可以的话从这件事给楚云带来点粉丝。雇水军的时候把着力点引在楚云满身是血,看起来更惨,为什么他会浑身是血这个问题上。我们也会尽力配合你们。”原松直接了这一个电话就关机了,不出意料的话,过会可能会有很多人打骚扰电话。 原松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看完现在的情况,大致也就明白了,对家的私生极端粉丝下的手,视频能这么快被剪被传播出去,也有不少人推波助澜。他联系了团队的所有人,“在所有人着重在偶像失德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浑身是血,听见的是悲吼,视频是否完整,我们无从可知,但我们所有楚云的朋友更关心的是为什么他会浑身是血。未知全貌的妄言妄听,是对所有人的不公。”原松公然坚持站在楚云一边,造成言论分多极化。 瑶瑶是你爷:为什么会浑身是血,在揣测别人蓄意殴打的时候,为什么不怀疑是正当防卫。 齐次方程:这一次娱乐圈对楚云的围剿已经进行的不是一次两次了,怀着黑暗的心,用有色眼镜去看一个人,连呼吸都会是错的。明星走下舞台也只是个人,离开了粉丝他们还能活下去,粉丝没必要把自己放在非自己不可的地步。一天天的动不动网暴,有意思吗? 俞俞入我怀:打人就是打人,这是事实,他身上的血可能是受害人的,你就算是松哥也不能这么说,我对你很失望。 千千结:坐等真相,吃了这么久的瓜,从来没有实锤。 楚云爪巴:他怎么还没滚出娱乐圈!这样的人不配做偶像! 用户10086:楚云看起来更严重,为什么会浑身是血 用户1770708:楚云看起来更严重,为什么会浑身是血 洗洁精:公司水军都来了,真的是富婆男宠,真舍得花钱! 警察拿来了监控,很模糊,但能看清大概轮廓,楚云先是被泼了一盆血,又被人威胁。原松看到的时候,其实还是有所震惊的,警察站在一边看的也是一脸震惊。 那个年龄比较大的警察说:“这个孩子幸好会点拳脚,要不然不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事。” 有了证据,张谷饶不得不把所有事情都招了出来,“就是有人找我们威胁羞辱他一下,再录下来给她。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我们是网上联系的,钱也是走到网络支付。” 所有人都震惊了,羞辱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再录下来,这得是多大的仇。其实只是黑暗里的人的自作多情,想要证明自己对于偶像来说是很重要的,可这真的是他的偶像想要的吗 “警察同志,我可以拷贝一份监控录像,和拜托一下你们官方把事实发布一下吗?这孩子是个艺人,名誉对他挺重要的。希望你们可以帮帮忙。”原松给所有人鞠了一躬,他一想到楚云身上被泼了血,他就觉得恶寒,如果再晚一点楚云走了极端,可能就再也无法挽回了,才二十多岁的孩子。 年轻的几个警察面面相觑,谁也不能决定,还是那个年纪比较大的警察开了口:“微博什么的门门道道的我也不懂,不过这孩子挺可怜的,帮一下也是应该的,也算应了为人民服务这句话。小李一会你帮帮他们。” “这不太好吧……刘叔。”小李担心上边责怪。 “这也算是比较恶劣的案子了,上边不会说什么,出了事说我发的。” 帝都警察:一桶血泼下来的是暴力,一把刀架在脖子上是暴力,网络攻击也是暴力,保护自己的是法律不是手机屏幕,希望所有人做一名守法公民,共同创造美好帝都。案件会持续跟进,目前证据和证词如下。 官博的影响量极小,在这个喜欢桃色新闻的时代,没有太多人关注这些“迂腐”的官方。热搜迟迟不降,反而愈演愈烈。原松第一次觉得楚云经纪公司像个皮包公司,他只好打电话给自己认识的几个主流主持人一起转发…… 萧山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一直是关机,他真的坐不住了,楚云有没有事情,楚云有没有受伤,这些问题快把他炸了,他被网上的谈论气到浑身发抖,胃部痉挛。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就想见到楚云,机票只有后天的,意味着他什么也不能做。他感到无力,他又没能在楚云陷入黑暗的时候拉他一把,不能陪在他身边。 “萧哥,官方出来辟谣了,好像是楚云哥被黑粉袭击了。”宋瑶慌慌张张的拿出手机给萧山看。 黑粉,袭击,萧山只听见这两个词,他一定是受伤了才会不接电话,他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不然他不会这样的,萧山整个人处在崩溃中,像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欲坠。萧山粗略的收拾一下衣服,“宋瑶你和杨家勋盯着这,我不放心楚云,我一定要去看他,就是坐火车我也要去看他。”他现在只想确认楚云怎样,别的他都不想管,他一点也不想理智。 “萧哥,你别急,楚云哥没事,真的……你别冲动……” “你不用收拾了,我托那个人的关系问了楚云就挂了点彩,没事,后天你再去吧,楚云现在可能也不想见人。”匆匆赶回来的杨家勋把他的衣服又放了回去。“你先冷静冷静,现在的你很不理智,这不像你。” 萧山靠着沙发,神色飘忽,窗外没有月色,他什么也看不清,“我不知道,我一遇上他就什么都管不了,我想他好好的。” “他不会想看见这样的你,你也不应该让他担心你。你先休息,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我先带瑶瑶走了,你吓到她了。”杨家勋带着宋瑶离开。 “对不起……”萧山一直都顺风顺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用,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委屈自己兄弟,甚至不能给自己的爱人一个肩膀,他什么也做不了…… 第 16 章 楚云坐在角落里,把自己包裹在阴影里。他很害怕,刚才如果松哥没有制止他,他可能就把那个人打死了,背上一条人命,那他这辈子和萧山就彻彻底底完了。他现在的情绪波动越来越频繁,他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间发作,会不会误伤萧山,会不会让萧山对他厌恶,放这么一个□□在身边,让萧山每天担惊受怕的生活,楚云想想就觉得脊背发凉。如果有一天,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承担不起后果,萧山也不该承担。 楚云把头埋在双膝间,他凭什么去拉一个爱自己的人下水,他凭什么让自己奉若神明的人陪自己沦丧。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萧山再爱他多一点?这个地方还是容不下他,就像当年被那个人家里买了当儿子,那个男人还是容不下他,一个没有血缘的儿子。楚家也容不下一个背板家门的人的儿子,没有人容得下他,现在就连不相干的人都容不下他。 “当年你们怎么不把我也带走,现在就剩我一个人苟延残喘,连爱的人都不敢再去爱了。凭什么我就要被所有人唾弃,我只是要我想要的东西罢了。”楚云自己对着天花板发呆,他所谓的父母真自私,自己去了,就留他一个人在这,钱留下又有什么用,他想要的不是钱。 楚云在十六岁的时候就畅想过自己将会如何死去,以什么样的姿态死去,最完美的方式是有一个全尸,吞安眠药自杀。幻想的最完美场景定格在他闭着双眼,脸色苍白,但睫毛还是又软又长,床头放一束红的像出血的纸玫瑰,月光透过薄窗帘撒进来,撒在他的脸上,如果是圆月,如果还有他爱的人守着他那是更好的。他希望体面优雅的死去。带着对世间最后一点爱意死去。今天的他再一次想到这个场景,如果可以,死在萧山的怀里,他可能会更快乐一点。 他也想活着,谁不想活着?只是他特别容易对周围的环境失望,特别容易忘了还有人在爱着他。 大概过了一天,楚云和张谷饶的处罚下来了,楚云属于正当防卫,但防卫过当,需要交一定数额的罚款。那个年纪比较大的警察把手铐打开,“活着就会面对很多自己不想面对的事,但是活着至少比死了什么也看不到要好得多。”学过心理学的人总比别的人看出来的信息要多很多,他从楚云眼里看到了失望,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想挽救一条生命。 “谢谢。”楚云自己从屋子里出去,天是灰蒙蒙的,特别脏。 松哥和剧组请了几天假,剧组本是不愿意批的,松哥拿自己节目免费给他们宣传做条件才换来的。松哥从警察局门口接楚云上车,“后边有吃的和喝的,你一天应该没吃东西。剧组我给你请过假了,先休息几天。” “松哥,对不起。” 元松开着车,把车开到了菜市场,菜市场多得是中老年不会有人认出来他们的。元松把口罩递给楚云,“我们得快点买,你乐姐还在家里等着菜做饭。你手机我充好电了,还在家里放。” 元松总觉得最治愈人的是人间烟火气,他心疼楚云,如果昨天的他真的是没有还击能力的,他应该已经毁了,毁的彻彻底底。他知道有的人很阴暗,他从没有想过阴暗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横行。不是说警察的不作为助长了他们的气势,是很多警察无从下手,未成年的比比皆是。他们总以爱之名行凶恶血腥之事。 楚云跟在元松的身后替他拎着菜,下午的菜市场很热闹,有很多人带着小孙女小孙子来买菜。卖猪肉的商贩热情的招呼着元松,褪下明星的华丽包装,元松也只是一个普通丈夫,也会和商贩讨价还价。“有没有小排,来三根。” 卖猪肉的大叔刀落肉成,一根根排骨被剁成小块。楚云不喜欢排骨,他觉得腻,看着总是带着血丝的肉他总觉得很慌乱。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人到黄昏的老年人带着朝气蓬勃的小孩子,这是一种生命上的传承,从味觉,从习惯上的传承。楚云没有经历过,他没有传承过任何人的口味,他只是自己喜欢甜的,清淡的。 “有没有觉得很真实,比以往的感受都真实。”元松问楚云,“很多东西都是平凡的,在不经意的地方。” 楚云只是笑笑,他感受不到,只是松哥这么努力的想让他觉得世间美好,他只能配合着表演,他突然想到萧山,他如果没有遇见自己,会不会也是和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结婚,等老了带着自己的子孙来买菜。如果,没有遇见他,萧山的生活一定很美满,不用像现在一样连喜欢都需要藏起来。他原来已经亏欠了萧山这么多。 “松哥,你很喜欢乐姐吗?”楚云突然问了一句。 “也不是说喜欢,也不是说不喜欢,只是在合适的年纪遇见了最合适的人,在婚姻里她愿意把最好最温柔的东西给我,也包容我的所有不足。这种感情总觉得要比喜欢更合适所有夫妻。我想对她好,对一个愿意给我生孩子,给我洗衣做饭,愿意让我为她遮风挡雨的女人好。”元松接过排骨,眉眼间流露出的没有什么不同,多的只是温柔,这种温柔或许只有有了家人才会拥有。“说吧,是不是有了中意的女孩子想娶回家?” “没有女孩子......”是啊,萧山不是女孩子,他也不是,他们不会有孩子,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坦然的表露爱意。 元松也没有再问,两个人坐上车准备回去。天已经黑了,蒙蒙的下着雨。 推开门,是一股米饭的香味,混着很多菜香,楚云第一次觉得一个房子能够被附属上家的含义。松哥的儿子从书房跑出来抱住松哥的腿,奶声奶气的问:“爸爸,你今天有没有给我买巧克力蛋,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 元松把菜放在地上,抱起来元邧说:“买了,给邧邧买了一大包,不过要先给哥哥打招呼,叫云哥哥。” 元松把元邧递给楚云抱,自己把菜拿到厨房,黎乐在厨房忙的手忙脚乱。 “云哥哥,我爸爸,给我买的巧克力蛋放在那里,我给你分一个,我拿一个,咱们偷偷吃,不许给我爸爸说。”元邧扒拉着购物袋。 “我不知道那个是,我给你你自己看看。” 楚云抱着孩子到客厅沙发上,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放在桌上,让他自己找。 “哥哥,你吃吗?”元邧献宝似的把巧克力蛋拿给楚云。 “你吃吧,哥哥不太饿。”元邧还是把巧克力蛋塞进楚云的口袋,楚云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还是元松买的,只在警察局出来的时候粗略的冲过一下凉。他急忙站起来,太脏了,不能把松哥家里弄脏。 黎乐刚从厨房撤离,看见楚云站在沙发边上,“小云怎么不坐啊,别拘束,都自家人。刚才走不开,没出来接你。”黎乐给他倒了一杯水,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到今天楚云没有洗澡,身上还沾过血,是不是在意这个才不坐的? “小云,你方不方便带邧邧去澡堂洗个澡,邧邧今天玩了沙子,你松哥他现在做饭,家里热水器也坏了还没修。”黎乐给自己儿子示意,她不介意楚云坐,只是怕楚云他自己拧巴。 “那就麻烦哥哥了?”元邧伸出手让楚云抱自己。 “衣服,我一会送到洗浴中心,就麻烦你了。”黎乐送出去他们俩,转身去厨房,“小云怎么这么拧巴啊,跟个轴一样,你去给他买一套衣服送去。还是我来做饭吧。” “你把手机给他没有,要不我没法联系他。” “忘了,忘了,你现在拿着手机下去,洗完澡带着他去买衣服算了。”黎乐把元松也推出去。“记得拿上儿子衣服。” 元松追上楚云的时候,楚云抱着元邧已经到了洗浴中心门口。元松把手机给他,接过邧邧,“你把你乐姐气的忘东忘西的,在自己家客气什么。今天一直忘把手机给你了,有个叫萧山的给你打了好多电话。” 楚云点点头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未接来电和信息,很多。他回了一条信息给萧山,“我没事,过几天就回去了。”他现在不适合见萧山,他需要选择的时间,他需要怎么样去面对萧山。他需要好好的和萧山谈谈。 没有矛盾,只是一个人的退后,才是最容易割破感情的。一份不受世间待见的“畸形”爱情如镜中花,水中月,只要有一方轻轻的丢下一颗石头,什么都没了,回不去的。 萧山定的是明天凌晨的票,他坐在机场里,他等不及,这是他第一次丢下工作只是为了见一个人,他以前觉得自己的爱可能不会炽烈,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失了心的疯子。打开酝酿十多年的心,像一坛老酒,他甘愿饮入。“看吧,我的沦陷先你一步。你的一条消息比得上我的所有。连个电话都不愿意回。” 楚云洗完澡,买完衣服,和元松走在街上,“松哥,我今天没有回答完你的问题。”楚云看着发光的路灯,和星星同辉。“我有一个非常好的爱人,他和我都是男人。”楚云不敢看元松。 “是男人啊?是有一点棘手啊。找个时间带过来让我和你乐姐掌掌眼。” “我怕我不配,我怕我没有能力,我怕我会先放弃,真的,哥,我有病……” 元松不是接受的很快,是他见过这样的爱情,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那是他的一个朋友的孩子,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他的朋友也没有在提及过一次。 元松放下元邧,让他去前边的小超市买两瓶水。 “谁都没有办法决定性别,或许也有女孩拼命想成为男孩。对于同性恋,我不支持也不反对,不支持因为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异性,这种风气不能提倡,不反对是因为,本来这条路就很难,他们也没有错。”元松拍拍楚云的肩,“我没有办法说什么去评价我未曾经历过的事情,我能给的只是在你难过的时候拉你一把。” …… 楚云谢绝了黎乐的邀请,他还是选择去住了酒店,元松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他不能把自己的生活强加给别人。 “等我,我一会就到帝都了,等我去找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想你……”爱意穿过电流,直达另一个地区,失真的声音也掩藏不了疲惫。 “我等你,一路顺风……”楚云没想到萧山来的如此快,或许他该早一点面对。 第 17 章 萧山到达帝都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他下飞机后坐在机场的等候厅里,楚云说他会来接他的。楚云带着一身寒气和酒气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 萧山看着穿着薄风衣的楚云向他跑来,在昏暗的大厅里,他听得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他伸手拥抱到楚云的肩膀,“还活着,还能见见你。”萧山把头埋在楚云的肩膀,酒味混着城市的尘土味,他一点都不反感,这个活生生的人是他的楚云。 楚云带着萧山来到酒店,他不能回家,地址很可能已经被泄露。他不能再让萧山体验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从大厅到电梯,再到房间门口,萧山和楚云什么也不说,萧山只紧紧地握住楚云的手,感受着楚云从指尖传来的心跳。 萧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楚云,他始终觉得两个人隔了很久的时光,“楚云,我他妈的是配不上你吗?你他妈至于连个消息什么的都不回,连和我打个电话都不愿意!我是你男朋友,是你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像条狗你招手就来,挥手就走,高兴了给根骨头,是我先动的情,是我先认的真,我先下贱的。你能不能让我多了解你一点,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能不能不要让我这么.......被动。”萧山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都沉溺在失落和失望中。 楚云看着萧山的失态,心里像被千刀万剐,火烹油炸。“你累了,先去洗洗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你休息休息我们再说。”楚云把他的行李放在卧房,自己去了浴室给萧山调水温。 楚云真的不想再去理会网络上的一枪一刃,他们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他们从不在乎真假。他楚云打人是真,他楚云有理是假,这才是他们愿意相信的。楚云调好水温,“你来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应该也饿了。” 楚云出了门才接了元松的电话,“小云,你刚才是不是去了机场?” “对,他来了。”楚云的眉头跳的急促,他觉得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是不是有人看到了,萧山的身份被扒了?他的家人身份有没有被扒?” “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现在只有萧山的部分信息流出,但是.......” 楚云知道,来不及了。他只能先一步下手,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他身上就好。他挂断了电话,找出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号码,电话没有被接通,他一遍遍的拨打,他在赌那个人还有一点怜悯,他手里也有他想要的东西。 “喂,是我的小侄子亲自打电话了吗?让我看看是想通了吗?”调笑的声音还是让他觉得恶心,与自己有关的一切他都觉得恶心,可能当年自己的父母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选择的“背叛”。 “股份我都给你,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把关于萧山的东西在微博上封死。”楚云求他,这么多年楚云从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你的情人?真是痴情种,和你爸一个德行,我不仅要股份,我还要你的资产,我知道你除了动过生活费别的都没有动。当然,善良的我还是会给小侄子留下能够活命的钱,哈哈哈.......”不屑,傲慢,刻薄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被掩饰。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拿我所有的东西赌一把,钱在我手里,我可以直接买下热搜和词条。” “你以为狗仔队有这么快的手脚挖你一次又一次?你真的以为你一个十八线能和费俞杠上?年轻真好啊,连思维都是这么简单。亲爱的侄子,趁我还对你仁慈,趁我还不想牵连上你的小情人,哦,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的粉丝,确切的说是粉头已经被黑粉和私生堵在家里不敢出门了,你不知道!”楚江是个疯子,时好时坏。 “你真狗。”楚云一拳打在墙上,指骨被撞得发红。 “这边再送给我小侄子一个礼物,如果不早点给我的话,微博上那人的下场就是你小情人的下场。”楚江笑的古怪,他的礼物让楚云发慌。 楚云慌乱的打开微博,热搜上挂着一条“同性恋是一种心理疾病”。 “卑鄙,你为什么要拿不相干的人下手,你真的没有一点良心。”楚云翻看着评论,阴暗不堪,肮脏的资源就这样大肆的铺在他眼前,明明那个人没有害过谁,众人却避如蛇蝎,在他们嘴里,同性恋就是传染病……他不能让萧山背负这些东西,他不能成为萧山的污点,他的神明要站在光明里,不能被这些肮脏粘上。 “好,我答应你,给我两个月时间。” “这才是乖侄子。” 楚云害怕,他不怕面对流言,可是萧山他还有父母,还有家人,这些他是没有的。 “我不知道什么叫作配不配,人间贫富有阶级,地位身分有阶级,才智美丑有阶级,难道爱意也有阶级之分,非要分个三六九等,他们的就高贵,我的就低贱吗?或许我喜欢的是男人就该忍受这些,可我也偏偏奢望光明正大,天长地久,我才是那个最肮脏,最贪心的俗人!”楚云他不明白,他没有害人,为什么命运不曾眷顾他。 萧山隐藏在拐角的阴影里,他听到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算真正的解决。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回了房间,可是泪水顺着他的脸流,停不下来。到底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攒不够六便士的人,还总要对别人的月亮指手画脚,他们不害人,别人却要反过来害他们。他害怕楚云在一点点的积累中毁灭。 楚云坐着电梯下去,去门口打包了小馄饨,又要了一份白粥。等待的时间里,他接了这辈子最多的电话。 陈玉迫于各方压力,再也保不下楚云,“楚云,你先听我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这次解约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会赔偿的。” 楚云说:“好,知道了,您看什么时候去签解约合同。” 楚云看着街上花花绿绿的灯牌,觉得眼花,都入了夏,怎么还这么冷。楚云裹紧自己的薄风衣,已经七点了,萧山该醒了。他也没听清陈玉说的什么,也没必要了。 他带着温热的馄饨进了房间,萧山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眼角好像还有点红,纸篓里有很多纸,“你哭了。” “楚云,我他妈再问一遍,我是不是你男人,我只问最后一次。”萧山双手紧扣着,他很紧张。 “现在是。但是以后我不知道。”楚云把饭放在萧山面前,把筷子也给他摆好。 “你他妈真够狠的,是你先拨撩的,现在出了事你就想瞒着我一个人,我萧山这辈子就实打实的喜欢过你一个,你现在告诉我没有和我想过以后。”萧山拽起楚云的领子,给了楚云一拳,“我爱你,我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别人了。” “但是我不愿意让你栽在我身上。你跟我不会有结果,我他妈的有病,我现在仇视所有人。”楚云揉了揉自己被打的脸,“萧山,你根本不了解我。” “你他妈以为我为什么突然表白,老子看了你病例单,老子怕抓不住你……就没了。我不了解你,我……现在真的是不了解你。”萧山红着眼,平时温柔的外表也被撕裂,这才是真正的他。 楚云觉得意外,又觉得好笑,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不知道。他真的已经快抗不下去了,他不想就这样苟且的活着了,带着所有人的成见,身上扎着一根根刺,太疼了。 楚云把情话在心里辗转了千百遍:我是真心地喜爱你,不懂得配与不配,也不在乎,你配不配被我爱或我配不配爱你,都是你我自愿。我没有不该待你太好的理由,也没有该厌你误你的理由。我的快乐即是爱你,我的安慰即是看见你,你愿不愿待我好则非我所愿计及。只要我说我爱你就够了。 “你忙吗,不忙的话陪我去云南吧,毕竟也准备了那么久的角色,多少有些感情。”楚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连一个角色你都能有感情,我哪,我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他对楚云的感情不知所起,楚云对他不知几何。 “等等吧,等我把所有事情处理好,等我能给你答复,如果等不到也好。” 萧山松开他的领子,把头埋在楚云的颈窝里,“我等得起,我死的肯定比你……早。”楚云的恐惧越来越深,萧山爱他越多,他越害怕。 “起来把饭吃了吧。”萧山以前总觉得自己照顾楚云多一些,现在失态的是他,流泪的是他,发疯的也是他,照顾人的却是楚云。 楚云看着萧山,觉得如果自己走了,留他一个人应该不会孤独,他应该会找一个温柔的女人结婚,然后生下一个漂亮的孩子,偶尔和杨家勋他们喝喝酒,聊聊年轻的时候,或许会在只言片语中提到他,应该也是一笑而过。“等我走了,答应我,找一个和我像的人,不要忘了我……算了,那对那个女孩不公平,还是……忘了我吧。”楚云小声的对着萧山说,“你应该也会忘了我……谁知道呢。” 第 18 章 萧山吃过饭,和楚云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是改编的《小王子》。窗帘把光隔离在屋外,楚云靠着萧山,把头枕在他的肩膀,看着那朵被遗忘在小王子故乡的玫瑰花问:“你觉得玫瑰花离开小王子会不会死” “没有人浇水,它又那么娇弱,肯定会死的。”萧山不以为意。 楚云把视线转移到萧山的脸上,问他:“你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好好活着”楚云的目光过于炽热,烧的萧山心头灼伤了一大块。 萧山捂住楚云的嘴巴,他们隔着手背亲吻,萧山想把楚云的样子刻在脑海里。“我不知道,但你是够狠心的。”萧山放下手。头有些晕,渐渐的就看不清眼前的人…… 楚云看着他泛红的眼尾,这么漂亮的人怎么总因为他而哭呢?他覆上萧山的眼,“对不起,我只是太累了,还有不要记得……我爱过你。” 楚云在馄饨里下了迷药,他在去机场前准备的药。“睡吧,等你睡醒了,什么都会变得和一起一样,你也不需要担心怎么和父母交代……”楚云把萧山抱到床上,而后他静静地跪趴在床边看着这张脸,把每一寸都烙在心里…… 他需要处理好所有事情在离开,至少要让萧山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要让他的粉丝不必再被伤害。 楚云拨通电话:“叔叔,我会在七天后委托律师把转让协议给你,我的要求是萧山必须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条件优厚,你没有什么可质疑的。” “这称呼倒是新鲜,协议给我你签字了搞得好像临终遗言一样,叔叔不会要你的命的,叔叔只要你的钱。”电话那头是戏谑和嘲笑。 《乌鸦像个写字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 “请你说到做到。”楚云挂断电话,元松那边的违约金已经准备过,他还留了一笔遗产给萧山,这应该是他能留下的最有用的东西。 等楚云处理好一切,天已经黑了,他带着一瓶啤酒爬上了酒店顶层。高处不胜寒,风吹的他很冷,他独自坐在楼沿上回忆着他和萧山认识的点点滴滴。他短暂的拥有过萧山的全部的爱,他在心里已经把自己交付过了。 楚云举起啤酒对着远方说:“词不达意,言不由衷在高朋满座里,我们恍若不识 ,把隐晦的爱意葬在波澜中。从此以后,我们云归云,山归山。”他还是爱他,爱他全部。 醒过来的萧山看见桌子上的财产转让协议,加上之前的揣测,他心里有了答案。心脏像要爆炸的撕裂疼痛,萧山慌 忙的去找酒店盘查监控,杯子里的水还是温的,他还来得及去救他的爱人…… 萧山在和时间和楚云的绝望赛跑,他需要更快,盯着屏幕他眼眶欲裂,终于在天台的监控看见了他,萧山害怕,他怕来不及,九层楼的高度,他跑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萧山推开天台的门,看见已经准备跳楼 的楚云,他没有去拦,他站在与他相对的位置,“你跳吧,我们一起。只要你想死,我陪你。”萧山对楚云咧开嘴笑。 楚云隔着距离望着他,吼道:“你他妈疯了,我活不下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他妈殉情也别跟着我,我告诉你,我,楚云……不……爱你了,你滚啊!”楚云害怕他会跟着他一起跳。 “不爱我还把所有钱留给我,不爱我还把股份给别人换我,不爱我还把我父母都安排好,楚云你可真够孬的,现在连爱我都不敢承认!”萧山往后退了一步。 楚云看的心慌,“我不……爱你,我只是欠你的。你别逼我了,我真的……” 萧山浑身颤抖,他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楚云你够狠,你就他妈的是个怂包。”萧山从台上跳下来,冲过去抱住楚云再揍他一顿。 楚云松了一口气,转身从楼上跃下,很快,萧山什么也没能碰到,楚云太了解萧山的软肋了。 “如果可以,我想去一次墨脱,看一眼三月的桃花,最好是和你一起。”楚云站在顶层望着楼下的万家灯火。那一盏盏明灯像星,像露珠上的光,楚云合上眼,他同一只折了翼的鸟一样……“我走了你会不会难过一点。”楚云在风中像一朵枯叶,飞速坠下。“下辈子别遇见我了。” “楚云你王八蛋,你骗我,你他妈的居然骗我,说好的要一起去云南的,一起去看富士山的……你他妈还骗我你不爱我……”萧山趴在天台沿上,“你不是不让我跟你去吗,那我偏不如你意……” 萧山爬起来,却被赶来的保安控制住,“你们放开我,我他妈要到阴曹地府杀了这王八蛋,他骗我,他他妈的……居然骗我……”萧山就这样趴在天台山哭了起来,狼狈的像条野狗。 “先生,请你冷静一点,楼下的救援队可能已经救到了那位先生,有什么仇可以慢慢报,不至于寻死啊……”保安们七嘴八舌的安抚着萧山。 萧山死死的揪着一个保安的袖子,问:“你说他还活着?” “这个不能保证,但您不至于为了一个仇人寻死是吧?”保安们把萧山带到安全处,“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了。生死有命。” 萧山他不信楚云会混蛋到不要他,可是他为什么就在那一瞬间就跳了下去。是他给他的爱不足以撼动他想死的信念,还是他给的温暖不够融化他的黑暗。萧山想不通,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能够当着他的面赴死,他很绝望…… 萧山哭了出来,他不爱哭的,他认识了楚云之后好像特别容易哭,“楚云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你要是敢死,下辈子我就做投胎做你爹,从小皮带抽你,天天让你哭……”萧山掩面,他太失态了。 他独自坐在急救室外,看着亮起的红灯。 他想着和楚云认识的点点滴滴,好像没什么可纪念的,一切都很快,很自然的发生。 从认识开始,楚云一直是背负秘密的一方,他自己藏了太多秘密。他的家庭,他的财产,他的妥协……萧山有太多不知道的,萧山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楚云面前处于被动状态。 等待是漫长而又煎熬,他却不敢分神,他害怕在闭眼后就再也见不到楚云一面。哪怕楚云游离的孤魂在途径这里的时候看他一眼,能让萧山在和他独处一室…… 作者有话要说:  先停更一段时间,第一次写文没有写大纲,矛盾点比较多,需要捋一捋,谢谢各位宝贝的爱 第 19 章 生于金字塔尖的人就一定活的快乐吗?也许是的,他们比普通人要活的更精致出色,也许不是的,外界的期许太多,盯着他的饿狼也要更苛刻,他可能活的根本不像自己……星星很亮,很高,被众人仰望,表面覆盖的尘土淹没了崎岖的岩石。 费俞看着网络上对楚云漫天遍地的恶意,他的目的达到了,扼杀了一个未来的竞争者,并且置换到了幕后黑手手里的资源,“不是很圆满吗?你怕什么,又不是你杀了楚云,没有人会谴责你的。”费俞紧紧地扣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浑身在颤抖,楚云死了,楚云跳楼了,他无形中杀死了一个人,他是一个刽子手...... 网络上的粉丝有的在狂欢,有的在默哀,狂欢的是大多数,他们见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楚云被踢出剧组,他甚至还是一个可怕的同性恋,这样肮脏的人怎么能活在世界上,怎么能玷污他们美好的偶像。数字代码交织成的网络裹挟着所有人,把一把把利刃无形的扎在猎物身上,他们没有信仰,这是以一场迫害为乐的无信仰狂欢,他们暴力别人,却不允许别人还击,他们举报一切自由信仰,一切与自己主观背道而行的信仰都是不该活着的。 费俞躲在四四方方的房间里,他经历过自家粉丝爱的征讨,以爱之名大肆轰炸,每一次他都觉得这是应该的,他们是自己手里最好用的刀,只要自己模棱两可的把矛头抛出,他们就会蜂拥而至心甘情愿的成为自己的枪。这一次的无声谋杀确是实打实的害死了一个人。 他把被子蒙在头上,他是无辜的,也不无辜,他现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那个人达成协议,明明自己当初也是渴望成为一个好演员的,却在真正接触之后发现,自己不过平平无奇,天资有限,好在父亲甘愿给自己铺路,他却贪心的想要更多,拉踩,排挤,截胡,诋毁......一点点的把自己染黑,楚云的死他脱不了干系的,是他的粉丝迫害在先的。 “那些蠢货是想毁了我。”费俞背景再好也抵不过往后的舆论,这一波狂欢过后,会有铺天盖地的舆论,他需要先机,他需要把自己手里楚云最后的把柄甩出去自救。 让公关发布了一条又长又真情实感的道歉微博,又联动营销号宣传自己代粉丝道歉的高大形象,最后再偷偷让“某知情人士”透露出楚云的性取向,他就可以全身而退,群众只会被猎奇的爆料吸引,谁还会在意他之前干过什么,又不是他把楚云推下去的,他的死要怪就怪他自己。 萧山守在手术室外,红色的的灯始终亮着,像一块烙铁烙在他身上,楚云真绝情,就像水潭里长了青苔的老石头,滑溜溜冷冰冰的捂不热,他的心也是捂不热的,自己捂了这么久连一点生念都没有,这病还真是可怕的恶心。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得体西服的男人带着一队医生向这里赶来,萧山看不清来人长相,他挡在手术室门前,“里面还在手术,你们不能硬闯。”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萧山,眼睛和楚云有六分相像,嘴角一扬,“你就是我们楚云的小情人吧,模样真好,给我滚开,好狗不挡道。” “无论你是小云什么人现在都不能进去,看您是长辈我才好好说话,请您也好好说话。”萧山逼近男人,身上带着戾气,他很久没有这样了。 男人正了正神色,语气却是变了一个调说:“我是他叔叔,这是我带来的医生,请让他们进去。不然楚云的命你来救?” 萧山比起楚江还是年轻太多,三两句威胁的话和几句威慑就让萧山觉得动摇,楚江瞥了一眼萧山迟疑的表情,在心里给萧山扣了分,自己家的人的眼光真是不高,这样的怂货也能看得上。 萧山打量着看起来很有职业素养的医护人员,开口问楚江:“楚云父母还好吗?” 这一问倒是让楚江有些迷惑,这难道不是自己侄子的小情人,居然没知根知底。“你不是萧山吧?不然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萧山眉眼放松,“好了,您可以让他们进去了,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您的身份。” 楚江觉得有意思,招手让医院对接人员带医生进去,转过身坐在椅子上问他:“那你又凭什么觉得亲叔叔不会害他,我可是十几年没有管过他,哦,对了,这次他发病跳楼可能还有我的责任哪。” 萧山不语,指了指他扣错的纽扣和脖颈上一抹浅浅的口红印。 还是红灯,很红很红,就明晃晃的挂在手术室上边,走马灯不转,红灯也没有变绿。楚江斜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楚云躺在手术室狭窄的床上,蓝色包裹住了他。,从高空坠下,即使有气垫的缓冲,但他主观意识已经失去生的信念,昏迷在一片黑暗里。冰冷的红橙蓝线条盘踞在他的身体上,身体还活着,却唤不醒意识,楚云行走在一片茫茫无期的沙漠里,没有水,没有人,只有野兽的厮杀,楚云空洞的看着这一切。一只白鹅在被一群黑狼撕咬着,洁白柔软的羽毛沾满了血,静静地躺在地上任野狼屠杀。白鹅什么也没有做错,他也什么也没有做错,可他们依旧是野兽眼中的猎物,盘中餐。楚云觉得它和自己一样可怜,孤零零的,可是大鹅为什么会出现在沙漠里,真奇怪,他继续走在沙漠里.......周遭的景象越来越奇怪,沙漠里开出来了樱花,一树一树的粉色,让楚云想起来自己好像死了,“说好要陪你看樱花的,还是食言了,不过你会遇见更好的人的,泥沼里就留我一个吧。”楚云抚摸着树干,一片片花瓣落下,像下了一个沙漠的粉雨。 楚江靠着椅子快要睡着,被匆匆赶来的秘书叫醒,秘书附在他耳边耳语,刹那他的脸色阴暗,“去他妈的,费俞是条疯狗吧!” 萧山站在对面看他,萧山觉得他和刚才又不太一样了,这人八成有点什么病,可能楚云他们家都是遗传病吧。 楚江看了一眼时间,对着萧山说:“你在这守好,你他妈的敢离开一下,我弄死你。”萧山觉得他真的有病,还不轻。 楚江急急忙忙的走了,留下萧山一个人对着走廊。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直面网络暴力,他看着自己手里四四方方的手机,就这么小,杀起人来也不逊色于□□,总有一些人笑着把刀扎在别人身上。灯还是红的,楚云怎么样了,萧山只能通过一扇门揣测这他现在的情况,躺在里面的楚云何其无辜。只有没有人的时候,萧山才敢失神一会去感受楚云经历的黑暗…… 网络上吵的昏天黑地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楚云还没有醒,萧山现在不在乎了,他现在就想拉着楚云的手去到父母面前告诉他爸妈,他和楚云要朝朝暮暮。“等你醒了,我一定给你补上个光明正大的名分,我要和你朝朝暮暮长相见,岁岁年年共白头。”萧山把脸贴在手术室的玻璃上,仿佛这样就可以看见他的小王子。 红灯转绿,医生先行出来,萧山迫切的问着:“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满眼血丝的萧山面露难色,“患者身体机理无碍,只是……主观不想醒来,即使醒来……由于跳楼以及其他的心理创伤,患者也很难有生念,建议去看一下相关医生。” “谢谢,谢谢,只要他还活着就好……辛苦你们了……”萧山终于松了一口气。 萧山跟着护士把楚云转移到病房,他看着楚云苍白的脸,“你看,这次还是我来照顾你,我都快成职业护工了。”萧山趴在楚云的病床边上,手指在空中勾勒着楚云的眉眼,“你说你怎么就忍心扔下我啊,明明你那么爱我的,明明……你那么怕我死的……”萧山的声音随着呼吸平缓,萧山趴在楚云手边睡着了…… 楚云的意识继续走在黑暗里,在黑暗里他打开了一扇门……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楚江人格分裂~ 第 20 章 楚云缓缓睁开眼,看见萧山伏在他的手边,青色的胡茬冒冒失失的扎在他的恋人脸上,他抚摸着萧山的头发,比上次见他要长了一些,软软的。 萧山感受到头顶的温柔,也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好像历经了沧海桑田,“好冷啊,是不是入冬了。”楚云把自己的被子往萧山身上扯了扯,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楚云看着萧山的眼睛,“山哥,我们去云南吧,就现在去吧!” 萧山把楚云拥入怀中,下巴的胡茬扎在楚云的额头,“再等等,等几天,等你休息好,我们就去云南。”萧山觉得冬天来的太快,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但楚云完完整整的在他怀里这就够了…… 萧山抱着楚云,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额头抵在一起,明亮的眼睛像月亮,闪闪发光的落入彼此心中,“我想给你一个名分,我们回家吧,去见见我们的爸妈,你娶我或者你嫁我都可以的,只要你别再离开我……”萧山把头埋在楚云的发间,酒精味让他沉迷,他最近总是特别容易想哭。 楚云没有回答,只浅浅的笑着,原来楚云是有一个小酒窝在左脸的,“我们先去云南吧,我还没有做好见你父母的准备,你也没有让叔叔阿姨准备好,来日方长,我们不急的。”楚云拍抚着萧山的背,“我想去看看他死去的地方,至少他曾经在我身上活过一段时间,即使我没能完完整整的演绎……” 狭小的床,胸膛的汹涌澎湃再也无法掩埋,“小云……”萧山把手放在楚云的手上,十指相扣,“朝朝暮暮长相见。” …… 萧山带着楚云回了家,给他穿上厚厚的棉服,楚云整个人被包在羽绒服里,毛绒绒的领子把楚云的脸衬得更小。萧山也穿了一件同款棉服,楚云比他更瘦一些,两个人站在一起像雪地里的白杨树,互相支持依偎着。两个人牵着手一起坐上了地铁,没有人向他们偷来异样眼光,没有在乎他们,只有他们在乎这彼此,一站一站的坐到机场,从登机到落地,谁也没有松开过彼此的手。 杨家勋和宋瑶在机场迎接他们,带着一束玫瑰,楚云很喜欢的红玫瑰。萧山以前觉得男人不应该喜欢娇弱的花的,现在觉得红玫瑰倒也很好看。 云南要热上一些,宋瑶给他们俩买了同款白衬衣,萧山的领口绣着一只橘猫,楚云的领口绣着一朵玫瑰,杨家勋笑他们俩,“两个男人穿的像小姑娘恋爱一样。” 楚云拉起萧山的手对杨家勋说:“没错啊,我就是山哥的姑娘,我们在谈恋爱!”萧山觉得现在的楚云有些不一样,会开玩笑,会坦言自己的爱,和以前很不一样。 到了民宿,杨家勋他们两个就先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独处。民宿到处种满了花,又临近着苍山洱海,像一座孤岛,一座被遗忘在世俗的孤岛,他们在这里不会被任何人关注,在这里,萧山是楚云的萧山,楚云是萧山的楚云,他们只是彼此的。 在冬日不可多得暖月色里,楚云带着萧山像私奔一样逃到洱海,他贪婪无厌,他拥抱着萧山,他借着月色把他的样子刻进骨子,他的眼睛明亮清澈,望着萧山的眼里带着最温柔的月光,不知是冬夜月色的慷慨还是源自胸腔的澎湃。 萧山同样炽热的望着楚云,他们的爱终于不差分毫,旗鼓相当。萧山从口袋掏出一个暗红丝绒盒子,他颤抖的手指带着期待打开了盒子,两枚戒指迎着月色,□□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萧山取出镌刻着玫瑰暗纹的戒指为他的爱人戴上,楚云的手苍白修长,戒指把他和萧山圈在一起,“无论你是否愿意,今夜你已经答应我,楚云,我爱你。” 楚云抽出盒子里的另一枚,那是镌刻着猫暗纹的,他为萧山戴上,月光撒在萧山的手背,楚云为他的神明镌刻烙印,“无论你是否愿意今夜你也只是我的,萧山,我爱你很久。”如果世间万物也愿意的话,他希望以洱海做媒,苍山做聘,冬日暖月为婚书,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同他结成一对,不惧死生契阔。 月色为证,萧山楚云朝朝暮暮,长相见,岁岁年年,共白头…… 楚云特别喜欢云南,他和萧山在这里住了很久,每天一起散步,一起泛舟,一起赏月,一起吃饭,一起去看这云南的花花草草,去体验那个他没能演绎完的人生,岁月美好的像虚假的荒诞的罗曼蒂克。 在第四十四次日落后,最后一次,他们相拥,从此天涯海角不复相见,不可相见。在最后的时间里,他乐此不疲的折着红色玫瑰,红色一点点吞噬黑暗,月色融入深海,故事终,无续无解。 光灭了,楚云合上黑暗里的最后一扇门,楚云的眼角满是泪水,却带着微笑,自己的意识挣扎了这么久,原来是在等这个约定,可是他还是想看看萧山的样子,想亲耳再听一次他说爱他,楚云跪在黑暗里,“我想用来生换我再看他一眼,神明,请您最后站在我这一次。” 萧山站在窗边,看着月色,夏夜啊,那个梦是冬天啊,那么不真实的东西怎么就当了真…… 萧山满脸泪水,又哭了,认识了楚云之后,自己就活的越来越小,现在也会因为一个梦哭,他抚摸着楚云的脸,“在梦里,你也是狠心的,先丢下我,下辈子换我追你,好不好,我争取早点遇见你,多爱你一点……” 楚云睫毛颤动,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嘴唇蠕动着,萧山知道这是回光返照,那个医生就是在骗他的,他在楼梯转角和楚江说的话萧山都知道。 “萧山,乌鸦像写字台……” 萧山的抱起楚云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一遍遍吻着楚云的额头,“连走了,也不忘给我留个秘密,你可真是个……王八蛋……下辈子早点让我遇见你……” 萧山捧起楚云的脸,在嘴唇上印下一吻,“这是约定,下辈子,早点……”,予我一吻,度以余生,“要不然这漫漫余生我该寄托什么,楚云小王八蛋……” 楚云的体温渐渐变凉,萧山抱着他独坐了一夜,他以后再也抱不到他了,也看不到了,他萧山没有爱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跳楼致死是不会有全尸的……是我自私的想留个全尸……dbq. 第 21 章 楚云没有什么亲人好友,他只有萧山和楚江两个人,这样的一个人连葬礼都是简简单单的,萧山抱着楚云的骨灰盒,想象着他的笑,他的眉眼,“对不起啊,戒指还没有赶制出来,要等等才能送给你,如果孟婆让你喝汤,你千万不要喝,要不然你就把我忘了,下辈子万一你先爱上别人怎么好……” 楚江打点好一切,走到萧山面前,“对不起……我没能控制住他……”,萧山抬头看了一眼楚江,嘲讽道:“对不起有用的话,我给你说千万句,那你把楚云还给我,不要把所有错推给你另一个人格,你也有罪,我们都有罪……” 灵堂前面传来骚动,萧山抱着骨灰盒看到杨家勋拦着一群疯子,闪光灯在拼命闪烁,还有人……在丢臭鸡蛋……“同性恋真恶心!怎么不都去死!”这样的话充斥着他的耳朵,他想杀了那些人给楚云陪葬…… 萧山再也忍不住崩溃,抱着楚云的骨灰嘶吼着:“你们连这一点价值都不放过,你们他妈的还是人吗,如果不是你们,楚云也不会死,死的怎么不是你们这些刽子手,明明你们才是手上沾满血的人……”萧山抱着楚云的骨灰蹲在地上,“他们怎么连死也不肯放过你,小云,我带你回家,你别哭……” 楚江派人护送萧山离开灵堂,萧山没有走,他抱着楚云的骨灰坐在树荫下,他能带他去哪他不能让楚云连最后一份安稳也没有,他轻轻抚摸着楚云的骨灰盒说:“我和小云怎么会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人,小云明明是最好的人……他们的话你不要记住,也不要相信,他们都是骗子。” 过了很久,杨家勋带着一对男女找到萧山,“小云已经没了,但是他想保护的粉丝还……”杨家勋看了一眼萧山的反应,“你应该也想完成小云最后的愿望,楚江给我的,你看一下吧。”杨家勋递给他一封信,没有写给谁的,更像是一封人生总结…… 我有想过继续下去我的生命,我生于一场黑暗,长于一片灰色。见过太多的不幸,连灵魂都像被虫蛀蚀,萧山再好,我也不觉得我能因为他活下去,命运有太多变数,我是他的唯一变数,何苦让他为我一搏,粘上这脏秽。我自私,我只想让我自己没有忧虑的死去,他好好活着,长命百岁。他们想让我进地狱,我进便是了,她们就不要随我去了。我将永远留一个深心的微笑给她们,那是一切意望之花,长久的候里等待着开放的。一想到活下去就会给很多人添麻烦倒不如自己一个人去了。希望他不要为我难过,我在黄泉路上除了想他以外,别的事皆不难过的。 老一辈的人说过,两个人的名字在冥冥之中就注定了这份姻缘的结局,萧山楚云,消散除陨,山不见云,云不拥山。结局早就是注定好的。 萧山看着看着就笑了,这小王八蛋倒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还祝自己长命百岁,真狠。 那一对男女没有说话,等萧山平复好心情,男人把女人护在身后,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说:“萧山同志你好,我是有关此次案件的负责警察,莫榆桉,这位是华报记者,何念慈,我们希望您可以配合调查,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萧山抱着骨灰盒,看了一眼两人问:“调查还要顺带采访,我想法律法规没有这一条吧。” 何念慈从莫榆桉身后站出来,“萧先生,抱歉,我……也曾是楚云的粉丝,或者更具体来说,楚先生的一名粉丝依云,是我的好友,她拜托我前来还楚先生一个清白……”何念慈对着萧山和楚云鞠了一躬,“依云她现在还躺在医院,作为朋友,我希望完成她的愿望,作为记者,我想给二位一个清白。” 萧山看着他们两人,自嘲的笑出了声,“凶手很多,他们没有直接犯法,你们又怎么还给小云清白,资本厮杀,你们管得住吗?我们两个男人相爱,你们能给什么清白!不过是为了压榨小云最后的价值。” 杨家勋想要制止萧山,这样的萧山他没有见过的…… “以暴制暴,用舆论打压舆论,相信萧山先生也明白这一点,法律约束不到的,舆论才能约束。媒体初衷是传播正确认识,虽然部分人已经忘记,但我还记得,我也希望我可以实现。”何念慈站在那里,像一树白杨,很像楚云携着满山花瓣而来的那个模样…… 萧山没做声,他的小云做过决定,他不能阻止。“好。” 一个星期后 莫榆桉让萧山打开微博看何念慈的新闻,“萧先生,我们做到了一部分,非常感谢您的配合。”萧山礼貌的回复谢谢。杀人凶手依旧好好的活在屏幕后,还会有人像楚云那样,无端的恶意杀人不会停歇,迟来的道歉也挽不回楚云的命。他已经把自己困在楚云家里一星期了,父母也没有见,工作也都交给杨家勋…… 他机械的浏览着何念慈的新闻,“我们与恶的距离仅隔着一条线”,他关了手机,拉开窗帘,没有光,外边是乌云密布…… 萧母带着饭盒敲开了萧山的门,萧山头发已经盖到了眼睛,胡子也很长了,穿着背心,满身酒味,萧母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小山,我们去看看医生好不好,你这样小云也不会放心的……” 萧山点点头,下午跟着父母来到一家小的心理治疗室。 那医生什么也没问,只是先给他看一些女人照片,萧山默不作声,医生又拿出楚云的照片,萧山眼睛开始泛红,他已经好久没敢看楚云的照片。医生对着萧山说:“你应该喜欢女性的。”然后让萧山边看楚云照片边闻一些难闻的气味……医生还在说一些侮辱楚云的话…… 萧山放下照片,大致明白他什么意思,他隔着桌子揪起医生的领子,打了医生一拳,说:“我喜欢的人你不配侮辱,没有行医资格证就出来招摇撞骗,男人喜欢男人不是错……” 他拿起楚云的照片出了治疗室,对着萧母说:“妈,我不怪你,不是我的性取向决定我爱的人,是我爱的人决定了我的性取向,我喜欢楚云没有伤害任何人……妈,真的,我特别希望你能明白,楚云爱我,我爱楚云,我们没有病……”萧山抱着他的母亲哭了出来,“妈,你没有见过楚云,他真的很好……” 萧母拍着萧山的背,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沿着一根根皱纹消失,“小山对不起,妈妈只是想让你好过一点,没关系的,你喜欢小云,妈妈就喜欢小云,只是妈妈和小云都不希望看到你后半辈子是一个人过的。” “即使以后再遇见更好的,甚至我喜欢的人,那也只是溃烂的无法愈合的伤口上的创可贴,爱只有一份,给了楚云,我就不能收回来了。我不会再遇见比他更好更爱我的人,我也不会爱上别人。” 大概过了一年,萧山才渐渐的开始工作,开始接触人,他的无名指上带着戒指,另一枚挂在胸口,和梦境里一样的戒指,他依然温柔…… 只是他还是不明白楚云说的乌鸦像写字台的意思,他觉得楚云一定是想让自己念着他一辈子才会说…… 洱海池色碧,山云遥相守。岁岁复年年,逢此月色融。几回沧海平,山雪别云岫。一眼万年轻,唯此心如旧。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第22章 番外 三月十二日 富士山的樱花开了,你说要和我一起来的,可是…… 樱花很好看,只是没有那天的桃花美,樱花开满了山,我不喜欢粉色,也不喜欢花,可当时还是想要邀你去看,谁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但是我想凭爱意将你私有的。 小云,等我,下辈子我先爱你。 五月六日 你曾经演过的那个角色片段作为片花放了出来,他们都夸你好看,演技好,你要是看见了肯定很开心的。你留给我的钱,我让依云她们作为你捐的款去做公益了,我不缺钱的,倒是你当初装穷,还借了我钱…… 五月二十日 杨家勋那个吊儿郎当的人要结婚了,他让我做伴郎,我今天才知道宋瑶是你的铁粉,她和依云她们把你留下的钱打理的很好,帮了很多小孩子,让那些被拐的小孩子有了希望。 试礼服的时候我突然想看看你穿礼服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是很帅的,戒指没能给你带上,我好怕你会忘了我。 你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乌鸦像写字台,在看到杨家勋陪宋瑶选婚纱的时候,我才明白你最后的含义。莫名其妙的疑问没有源头也找不出因果,爱丽丝的谜语从一开始就没谜底,就像爱人从未要求任何理由,爱情永远藏在玫瑰里,沉溺在月色中,看不到楚云的那一刻,我才能感受到,贫瘠的爱里开出一朵玫瑰,要有多孤独。爱永远行于月色下,带着它的因果。 《乌鸦像个写字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 你果然看了爱丽丝梦游仙境,我在你的书桌上找到了…… 七月十六日 我已经三十二岁了,很快的,再等四十多年,我就可以去找你了,再等等我…… 八月十五日 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 我想从你的眼睛里看月亮,月色透过窗子跃入你眼中,里面的光是我所见过惊鸿照影的总和,是洱海夜色也掩没不了的迷乱,是苍山妖娆也粉饰不了的荒唐。我总能从你的眼睛窥见月色,你是我一生的窗。今晚的月色还好,但是在遥不可及的地方,也没能再从你的窗子里看月亮。 我爱你,在白云间,更在月光外,予我一吻,渡以余生。 十一月七日 我去了云南看苍山洱海,还给你写了婚书,你说过的,梦里也当真的。 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朝朝暮暮。看此日桃花灼灼,山云共赴,卜他年情深意切,岁岁年年。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洱海池色碧,山云遥相守。岁岁复年年,逢此月色融。几回沧海平,山雪别云岫。一眼万年轻,唯此心如旧。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就完结了,文章很多话有参考过朱生豪情书,二改过,emmm,毕竟我也不会说什么情话的,第一本很短,但是是我从高三构思到大一的,很感谢大家赐教,有很多不足和逻辑漏洞,很感谢大家能够读下去,我想表达的内容也都在最后表达过了,感谢大家的陪伴!感谢有你们!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